甘雨每天早晨做完早餐就出門去學校上課、複習、為期末沖刺,回到家陳徵還沒下班,倆個人唯一能面對面的晚餐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關鍵是甘雨對他的態度貌似比之前更禮貌了——其實就是冷淡了,好像總是想要避開他似的。他說什麼她都是簡短地回一句“好的”,陳徵憋屈得抓心撓肝的。
甘雨確實能躲他就躲。她想把這份工作做到畢業,畢業了她就可以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不是侍酒女,不是保姆,一份真正的、體面的工作。因此她絕不可以破壞他們現在的關系,一定要保持跟他的距離,穩定他們之間僱主和打工者的關系。
陳徵想的正是相反的,他今天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突破口。但是走到門口,手快敲到門了又停住了。
他剛想又溜,門開了。甘雨一臉警惕。
“有事嗎?”她問,看他能說出什麼事來。
“我……來看看你這屋裡缺不缺什麼。”說著他就從門縫擠了進來。每次在緊要關頭他瞎話都說得很溜。
陳徵假裝四處看看,看到桌子上那幅水彩畫,他說:“第一次見你你就在畫這幅畫了,這麼多天了終於畫完了啊。”
甘雨心裡想,不知道是拜誰所賜拖了這麼多天才完工,都沒有趕上小哲的生日送給他。
“畫裡的人是你弟弟?”陳徵問。
“你怎麼知道?”
“你們長得有七分像,尤其是眼睛特別像。”都很好看。
他轉頭看她,她看著這幅畫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像面對他的時候,簡直全副武裝、刀槍不入。
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她的父母呢,她怎麼沒跟弟弟生活在一起,她為什麼這麼拼命要賺錢,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但是他很猶豫。他怕問錯了什麼,會勾起她不好的回憶。
就像他也有永遠不想再想起的事。
對她,他小心翼翼。
他最終什麼都沒問,只說:“你們感情很好吧,你把他畫得很好。”
他突然想起了不想再想起的事,頭痛,心也痛。
甘雨沒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她剛才已經想好了,陳徵要是問起甘哲的事,就跟他說那一套她在供弟弟上寄宿學校的瞎話。她沒想到他什麼都沒問,卻說了這些。
她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想要跟他傾訴的感覺。她莫名有一種感覺,如果跟這個人說她的事,他好像是可以理解的,而不只是同情她。
她也猶豫了。
但她最終卻也什麼都沒說,只答:“嗯,對我來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你也給我畫一幅。”陳徵可恥地嫉妒了。
“啊?”甘雨以為自己聽錯了。
“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保姆,就要盡力完成僱主的要求,這是對你的考驗。你能做到的,明天就開始畫吧,ok?”他瞎話說的特別流利。
為了保住工作,她沒法拒絕他,勉強地點了點頭,“你看我這屋該有的都有,真的什麼都不缺,時間也不早了。”她明顯趕客。
他沒動地方。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他也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