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樣。
只是心底,卻為章冰瑩感到一點難過。
章冰瑩出自書香門第,又是家裡的小女兒,那年代雖然條件艱苦,她卻是嬌養長大的,上大學時遇到了窮小子洛志衡,洛志衡對她一見鐘情,追了她整整四年,風雨無阻地在宿舍樓下等她,為了給她買輛腳踏車在工地搬了一假期的磚,有一次她被學校外的混混圍住,洛志衡為了救她,險些被混混們揍瞎右眼…
憑著這超乎尋常人的毅力,他終於俘獲佳人的芳心。
然而章家人卻極力反對兩人的事,不僅因為洛家窮得叮當響,當初洛志衡來北京念大學的錢都是全村人湊起來的,而且章父覺得洛志衡此人心性太狠,章冰瑩性子溫婉耳根子又軟,早晚要吃大虧。
與家人大吵一架後,章冰瑩偷偷去了南方,陪著剛剛下海經商的洛志衡。兩人住在不到八平米的單間,大熱天的連個風扇都沒有,最苦的時候,章冰瑩去菜場撿別人不要的菜葉子,去收別人不要的衣服、拆掉毛線重新打毛衣,為了省幾毛錢的路費、大晚上走幾十裡夜路...
為了洛志衡,她嘗遍了人生前十幾年沒吃過的苦。
後來洛志衡生意有了起色,章家人也終於鬆了口,在章冰瑩哥哥的扶持下,洛志衡的生意越做越大,夫妻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淡,洛志衡的脾氣也越來越壞,這段婚姻裡只剩下爭執和猜忌。
到後來一連好幾個月,章冰瑩都見不上洛志衡一面,她又沒什麼朋友,只結交了幾個牌友,她出手闊綽,牌打得又不好老是輸錢,別人都喜歡找她打牌,一來二去的,除了陪著原主,她剩下時間都在打牌了,日子過得糊裡糊塗的。
直到有一天,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和牌友帶來的小男友睡在一起,還恰好被洛志衡給撞見了,她跪在洛志衡腿邊苦苦哀求,那男人卻勃然大怒,狠狠甩了她一耳光,要和她離婚還要她淨身出戶。
這一次沒有人為她做主,因為她哥哥落了馬,她父母也早就去世了,章家徹底落敗。
無奈之下,她只能帶著十多歲的原主離開洛家,沒多久傅綺雲找上了門,趾高氣揚地炫著手上的鴿子蛋,炫耀自己已有了洛志衡的孩子,炫耀他們的海島婚禮多麼盛大。
最重要的是,洛家的一切,以後都會屬於她傅綺雲和她生下的孩子。
沒有人記得,洛志衡還有個原配,名叫章冰瑩。
即使在後來的搜尋引擎裡,這個名字也沒出現過,章冰瑩的痕跡被抹去了。
洛妍斂了思緒,抬眸尋覓秦斐生的身影,他正在聽麥導說話,微側著臉,身姿挺拔,神態卻很放鬆,目光懶淡地掃過來,對上洛妍的眼睛時,終於有了焦點。
“你...”他走到她面前,眉頭緊緊攏起。
“啊?”洛妍茫然地打量著他。
“你是不是傻?”秦斐生語氣陡然一沉,“額頭流血了都不知道?”
洛妍下意識抬手摸了下,指尖沾了幾點半幹涸的血跡,她終於想起來,剛才起身時被旁邊的相機狠狠撞了下,當時被擠得暈頭轉向不覺疼,現在卻是隱隱作痛的。
“真沒事兒,小傷而已。”她刻意放輕了語氣,還帶了點兒笑。
“化妝師那邊有藥箱,你現在就去處理下,我這邊不需要你了。”秦斐生語氣冷淡,臉色又沉了幾分。
洛妍點點頭,處理完傷口後,化妝師放下她的劉海,貼心地為她遮了下,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剛出來,在空曠的內場裡,迎面碰上幾個老熟人。
蕭釋齡一襲烈焰般的大紅抹胸長裙,耳邊紅寶石的耳墜子微微曳動,正親親熱熱地和傅綺雲說話,洛蓁蓁有點不耐煩地站在傅綺雲邊上。
洛蓁蓁眼尖的一瞥,立刻看到了洛妍,一雙眼睛登時亮了,不高不低地叫了聲:“站住。”
到底是顧忌在這種場合要維系形象,少女的聲音並不尖利。
洛妍直接無視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洛蓁蓁臉色都變了,著急地搖了搖傅綺雲的手臂,“媽,快攔住她。”
當著蕭釋齡的面,傅綺雲不為所動,反而警告地看了眼洛蓁蓁。
洛蓁蓁氣得眼睛都紅了,“上次打我的那個女人就是她。媽,不許讓她走。”
聽到這話,傅綺雲眼神微變,朝保鏢們使了個眼色。
蕭釋齡眯著眼嫵媚一笑,“那不是秦老師的助理麼?洛小姐,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洛蓁蓁冷哼了聲,“才不是誤會,那就是個賤女人,不僅敢打我,還到處勾引男人,連秦老師都不放過,異想天開想嫁我舅舅,惡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