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何靈和那個孩子都是無辜的,常安和孩子也是無辜的,可是冥冥中好像有一隻惡魔的手掌,翻手一下把她們全都推到飛轉的漩渦中。
陳灝東在這場輪迴中又何嘗好過,他也曾是孩子的父親。
“何靈在那起車禍中是受害者,可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承認虧欠她,即使何兆熊害死了我父親,也讓我在戒毒中心過了兩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但是對何靈,我覺得我始終給她留了餘地,不然元璽撐不到今天,何賓也早就已經……”
陳灝東其實一直私藏了一段影片,即何兆熊和方如珊婚宴當晚,何賓在方如珊的車上做手腳,整個過程都被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拍了下來,當時何賓的目標應該是方如珊,他想讓她出點事故,或許不足以取她性命,但是起碼要弄掉她腹中那個孩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當晚何兆熊會去用她的車子,也沒想到剎車失控的時候對面剛好過來一輛重型工程車,最後車毀人亡,若陳灝東把那段影片公諸於世,何賓就是害死他父親的兇手,弄個“蓄意謀殺”的罪名也不為過,但是最終陳灝東什麼都沒做。
他幫何賓隱瞞了真相,幫何靈一起辦完了喪事,最後還把毫無管理經驗的兄妹倆好好扶上了元璽董事局。
他的目標一直很清晰,這條路也一直走得很穩。
除卻常安是個例外之外,他的目的始終只是報仇,並不想從中謀取到額外的東西,所以何兆熊去世之後沒多久他便主動從元璽撤了出來,但這些他並不想多提,私心與道義,從來都是矛盾的。
“算了,不說何賓這個人!”
他只是心裡有桿秤,何兆熊欠他的,他當是隨入土為安,而他欠何靈的,在何賓這事上也算償還了人情。
“常安,我跟你說這麼多隻是想告訴你,因果輪迴,事事都有聯絡,誰都需要為自己犯的錯誤買單,包括你和我,一個人都逃不掉!”
常安久久都無法回神。
她在腦子裡又重新捋了遍關係,從7歲薛冰去世開始,常望德,何兆熊,孫正道,再到陳灝東,何靈,方如珊,包括她和何靈都失去的那個孩子,一點一滴,其中確實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絡。
有任何一個人是無辜的嗎?沒有,即使是自己,被捲到這場巨大的漩渦中來,追溯源頭是因為若干年前她抱著私心從倫敦回來結婚而已,所以她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無辜。
“哥,我懂了!”
有時候不用急著去求一個答案,也不用急著去求一個結果,該來的總會來,該過去的也總會過去,該承受的一個也逃不掉。
陳灝東相信常安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把車窗合上,夜風被隔絕在外頭。
“走吧,很晚了,先送你回去!”
他開車把常安送到長河,常安的情緒已經逐漸穩定,下車後她站在窗外,彎腰下來。
“哥,謝謝,謝謝你帶我去見她們。”
陳灝東揮揮手,“進去吧,天太冷!”
常安進門,陳灝東調轉車頭開出小區,卻在路邊停了下來。
夜色已經很深了,這附近一片環境還算安靜,他摸了煙出來點上,霧氣繚繞間他把身子往後靠……
……
常安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第二日天晴。
常佳卉已經結束假期回雲凌上班,約常安吃晚飯。
晚飯地點定在醫院附近一間餐廳,大概是特意為了常安方便。
常安先到,剛坐下喝了一口茶,包廂門被推開,常佳卉帶著一個男人,或者應該說是男孩模樣的人走進來。
“我姐,高銘!”這真是史上最簡單的出場介紹。
常安和對方相視一笑,“你好,我是佳卉的姐姐!”
“你好,高銘,佳卉的男朋友!”
兩人自力更生似地互相自我介紹,握了手,落座。
常安偷偷打量對座的人,中等身高,偏瘦,黑色夾棉短夾克,理著清爽的平頭,戴了副黑框眼鏡,若這麼走在路上說他剛大學畢業都不為過,不過常佳卉之前也提過,高銘要比她小兩歲,工作時間並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