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恪一邊聽著,一邊暗中與自己這一路來所見所聞對照,至此西域的形勢他已明白了七八分。
他最後猶豫了許久,見李無忌也是性情中人便藉著酒勁問道:“李兄可知前唐士卒、工匠、農戶諸人的下落?”
李無忌一聽神色有些暗淡,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說道:“怛邏斯之役前,大唐在整個西域的人口只怕不下一百萬,據我所知,在喀拉汗國、薩曼王國就有五十萬之多,怛邏斯之役後,大多歸附了此兩國,多年後,我等多與彼等通婚,眼下若非本身有偌大的勢力,能講唐話、習唐俗、純粹的唐人已經不多了,普通人為生計所迫,無不改了姓名,改說胡語,改穿胡服,怛邏斯城倒是唐人最多的城池之一,想我這樣的家口有三千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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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拉沙袞附近也有一些,估計有千人左右”
“疏勒的情形你已經知曉了,實際上四鎮的唐人應該更多,庭州一帶是高昌回鶻所轄,彼等素信薩滿,對境內唐人雖也頗多壓迫,但與七河流域、兩河流域相比就好太多了,于闐你更是比我還清楚”
“藥殺河流域,大宛城還有不少唐人居住,那裡的步軍統領也是唐人出身,情形與怛邏斯相差彷彿”
“烏滸水一帶,多是薩曼王國的疆域,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往來的善賈說,怛邏斯之役後,大食人將大唐的匠人、農戶多遷到了布哈拉和撒馬爾罕兩地,哦,也就是大唐所設的安息州和貴霜州,以常理揣度,兩地的唐人後裔應該更多,不過具體情形我也不十分清楚”
說到這裡,李無忌突然面色一變,“王兄此來,行商是假,恐怕探聽西域虛實是真,為唐王恢復西域之事充當馬前卒吧”
王孝恪聽了心中大驚,莫非此人名為唐人,實際上心裡還是跟著回鶻人的?
忙道:“李兄想哪裡去了?你沒瞧見我帶來的那一百匹駱駝?滿滿的都是貨物呀,應該說行商是真,順便打聽前唐故人的下落,也盡了一份心思”
李無忌哈哈大笑,“王兄多慮了,時才跟王兄開個玩笑”,接著面色一沉,“我西域唐人,若非像我等身居要職的,普遍困苦,別的不說,在這喀拉汗國,一等人自然是回鶻人、波斯人、大食人,二等的則是突厥、葛羅祿、突騎施等部族,第三等才輪到我等唐人啊,若唐王真像王兄所說的那樣雄才大略,又有強橫的實力,我等巴不得他早日恢復舊土,屆時,我等方能一展胸襟啊”
王孝章這才放下心來,“莫急,最遲十年,最快五年,唐王的大軍必定回到這七河流域”
“借你吉言!”,李無忌端起了酒杯。
……
那日過後,王孝章又給李無忌送了唐服五套,橫刀五柄,李無忌也投桃報李,送給他大馬五匹。
此日,想到薩圖克的逼迫,以及王孝恪所講的諸事,李無忌雙眉緊鎖,心神頗不寧靜,正彷徨間,一個親信兵丁過來稟告說:“城主有事叫將軍過去”
李無忌心裡一凜,多半是埃瓦德找他過去商議田地、軍卒的事情,連忙換了衣服,牽了一匹戰馬,帶了五個親兵向東北街區埃瓦德的府邸走去。
埃瓦德的府邸是明顯的西域風格,也比李無忌的大許多,此時在等待李無忌的同時,他正在與兩人商議事情,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是他的騎兵總管巴塞爾,還要一個約莫六十歲的老頭,叫賽裡木,一個波斯人,是以前奧古爾恰克的宰相之弟,奧古爾恰克、宰相都在薩圖克的變亂中死了,不過賽裡木卻逃過了一劫,最後便跟著埃瓦德,現在是怛邏斯城政事方面的總管。
三人都沉默不語,薩圖克給他們的期限只剩下兩天了,並明確給他們說,除了埃瓦德的一千畝良田,其他的都要拿出來。
怛邏斯城周圍有田地兩萬多畝,基本上被巴塞爾、賽裡木、李無忌三人分了,埃瓦德也明白自己就靠著這三人才能掌控整個怛邏斯城,所以他除了留了一千畝給自己外,其它的全部分給了這三人,一千畝良田,加上城中的商稅,足夠他開銷了。
“我等有城主的薪餉還好說,關鍵是手下的軍士啊”,巴塞爾仰天長嘆,“要不讓彼等解散回去放牧得了,可惜這些人在城裡住慣了,家屬也在城裡,回去也沒有彼等的立足之地啊”
按照薩圖克的說法,並沒有將埃瓦德商稅一併收回去,所以巴塞爾有此一說。
埃瓦德剛要說話,一個親兵突然闖進來。
“城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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