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打盹,這人卻在想心事。
這人正是原鄂能溫部的扎吉力,來到雲州後,扎多、扎麗娜都跟著李承基在雲州城裡住下了,扎多還進了孩兒都,不過扎吉力卻不想住在“大城裡”,後來李晟基安排他到靜邊軍負責幾萬頭牛羊和馴鹿群的飼養,他卻做了甩手掌櫃,將牛羊扔給了一位薛延陀老人,將馴鹿群扔給了原鄂能溫部的一位老人,自己卻親自養著一小群馴鹿和產自於北海的彎角、細毛山羊。
這種山羊肉質細嫩、綿軟,李晟基、李承基吃過之後都讚不絕口,便在靜邊軍專門劃了一處草場進行飼養。
扎吉力卻沒有將自己以前飼養的鹿和羊放到大牧場飼養,而是親自飼養,一來是閒著無事,二來他這些鹿和羊是專門供自己女兒、女婿一家吃的,連李晟基也吃不上。
他現在閉著眼睛,一顆心卻飛到了幾千裡之遙的北海,森林、大雪、雪橇、老虎、黑熊、雪貂一個個在他眼前閃過,魂牽夢縈的家鄉啊,自己何時再能回到那裡?
一滴豆大的淚珠從他眼角滲了出來,他的身體還微微抖動著。
半響,想到兒女的前途,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高喊了幾聲剛跟此地的漢人牧民學會的“大調”,趕著牛羊回靜邊軍城城去了——他是唯一允許將牛羊養在城裡的人。
……
寧朔,新建成的縣城裡,有一人正在發思古之幽情。
縣衙後院,鮮于貞正在看書,書名是《後漢書》,正翻到《卷四十七?班梁列傳第三十七》,看著看著,鮮于貞一會兒拍桌子,一會兒大聲叫好。
看完此章,鮮于貞將書放下來,信步來到院中,拿起自己的寶劍舞起來,他的書童趕緊進屋幫他收拾書桌。
書童拿起那本書,看到“班梁列傳第三十七”那幾頁正折著,開啟一看,這幾頁翻得有些破舊了,而其它頁卻光潔如新,不禁撇了撇嘴。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一聲高唱從院裡傳來,書童又撇了撇嘴,心裡暗道:“天天看這幾頁,唱這幾句,有意思嗎?”
鮮于貞卻沒理會到書童的“暗諷”,一柄長劍正舞得起勁。
兩年了,自己先是加入橫刀都被退出來,接著又加入了姚猛的騎軍都,還做了他的行軍司馬,本來以為就這樣在騎軍裡過一輩子,完美地實現他“投筆從戎”的夢想,沒想到一紙調令又將他拉回文官的行列,不過他也沒有抗拒,堂堂一縣之長也是他的“夢想”之一。
不過到了這寧朔縣他才知道,原來他下面就只有幾萬頭牛羊,幾千畝田地,三千多丁口,最關鍵的是,連縣城都沒有!
於是他搖身一變又成了一個“工頭”,花了半年的時間建成了能容納一萬人的縣城,不過偌大的縣城除了縣令、主簿、縣尉和三班衙役,就是薛矩的一千騎兵了。
後來白思勤一家、薛矩一家、騎兵的家屬搬進來了,縣城裡才稍微有了些生氣,後來又有了幾家商鋪和工坊,一個小縣城的模樣才初步形成。
又後來在他的努力下引進了一千農戶,開墾了幾萬畝良田,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開什麼玩笑,下面才幾千畝田地還好意思叫縣令?叫牧監還差不多!
舞完劍後,他騎上一匹高頭大馬便出了城池,他的目的地正是寧朔縣的牧場。
牧場就在縣城附近,瞬間便到。
鮮于貞騎到一處水窪處,從坡底朝上看,羊群在坡頂,馬匹在中間,牛群在他附近,都在悠閒地吃草,不遠處還有一個老人帶著幾個人到處巡視著。
鮮于貞原本想躺在草地上休憩片刻,看到那老人便大喊一聲:“老白,等等我”,騎上馬便奔了過去,後面跟著的書童兼護衛搖搖頭,暗忖:“這哪兒像一個縣令?”,不過還是趕緊跟上去了。
那老人自然是白思勤了,他現在是寧朔縣馬監總管,附帶著管理這幾萬頭牛羊,不過現在李晟基的馬匹多了,已經漸漸遺忘了他這位一開始的馬場監,他飼養的幾百匹馬也很久沒過問了。
隨著李晟基的家大業大,白思勤卻愈發小心翼翼,特別是李晟基與邊牆外的幾個吐谷渾部落搭上線後更是如此。
草場劃分了幾個牧區,都有專人管理,不過白思勤還是兢兢業業的每天都巡視,其實也是閒得慌。
聽到喊叫聲,他便知道縣令大人到了,便騎馬迎了上去。
他二人現在倒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不過鮮于貞今天來卻是想吃白思勤親手烤的羊肉,他自己帶了一瓶剛從大同買來的美酒。
……
喜歡漠唐請大家收藏:()漠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