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室軍的首領是一位契丹人,現在帳篷也沒有了,漠北五月份的夜晚還是很冷的,他躺在一堆大火旁邊輾轉難眠,最後乾脆坐起來了。
三千大軍只剩下一千人,按照規矩,他這個首領必死無疑,除非他有重大的戰果,比如殺傷敵軍的數量多於自己的傷亡,又或者抓獲重要的敵軍頭目。
第一個條件已經不可能了,那就只有第二個了,可根據探子的訊息,那李晟基一幫人佔了他們的大營,面向乾旱草原的一側又被大車堵住了,想從那一側突入純屬異想天開,而從遍地水窪的地方穿過去他自忖也做不到。
九十九泉,那是唐人的稱呼,在草原上,阻卜族叫它魔鬼泉,可想而知它的兇險。
不遠處還有一堆大火,幾個人也圍坐在火堆邊小聲說著什麼。
當頭的一個約莫三十多歲,身形矮壯,高鼻深目,與契丹人的典型打扮不同,這人卻有一蓬亂糟糟的絡腮鬍子。
乞力都,正是這殘存一千人的首領,北阻卜族的,圍坐在他身邊的都是他忠實的下屬。
按照規矩,他也必死無疑,不過白天那契丹首領說他有辦法免他們一死,他現在還半信半疑。
“將軍,不如……”,一邊一個年輕一點的漢子小聲說道。
乞力都聽了,半響也沒回話,最後才長嘆一聲,“容我想想”
凌晨,等契丹首領和他的親兵全部熟睡之後,乞力都的手下糾集了幾百人將所有尚在熟睡之中的契丹人全部殺死,等乞力都被驚醒後已經木已成舟,接下來他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返回北阻卜族,不過要面臨耶律德光的雷霆之怒,等著他的就是無盡的逃亡之路。
另一個選擇就是投降李晟基,這人聽說在大汗進兵河東時就消滅了在漠北赫赫有名的太相溫帶領的五千真契丹,又幾乎殺光了室韋兀立都的五千人馬,之前還消滅了現任契丹國西南面招討司大祥穩高模翰的渤海都,善戰之名在大草原上都傳開了。
現在他帶著近萬人北上不知有何用意,不過如果投靠他的話,倒不怕耶律德光的大軍,他還在東邊對付耶律突欲呢,等他過阻卜族的地界時,自己再召集一些人馬相投,或者親自當嚮導,幫李晟基到達目的地,怎麼說也是大功一件。
到時候,藉著李晟基的力量將部族遷到靠近雲中一帶,與佑國軍守望相助,或許還真可以不仰望耶律德光的鼻息苟且偷生。
就在乞力都耗費思量的時候,李晟基也是輾轉反側,他考慮的卻與乞力都不一樣,四千里路現在才走了三百多里就遇到了麻煩,接下來的路還不知道有多少兇險,自己一時衝動出來這一趟究竟值不值?
不過一想到李承基,他的心漸漸地定下來了。
為了兄弟,值得走這一趟!
再說了,新編的弩手、黑甲騎確實需要實戰經驗,白天的戰鬥也證明了這一點,而實戰的結果也給他增添了許多信心——雖說有很多意外的因素。
第二天一早,等佑國軍收拾完畢正準備繼續北上時,值守偏廂車那邊的人過來報告說來了來了一千騎兵,好像就是昨天逃走的一千皮室軍。
李晟基一聽之下有些疑惑,區區一千騎就想攻擊我的車陣?
帶著疑惑來到車陣面前,只見一個皮室軍將領模樣的人正單人獨馬跟值守在車陣後面的姚靜說話,不過他說的話姚靜也聽不懂,李晟基身邊有一個孩兒都的親衛,才十六歲的原吐谷渾赫連部的少年赫連義,話說這名字還是李晟基給他取的——赫連部也只有部落裡的貴族才有名字。
“大人,這是白天跟我等大戰的皮室軍頭目乞力都,他說他想投降佑國軍”赫連義喜滋滋地對李晟基說。
“投降我等?”,李晟基一聽更疑惑了,皮室軍可是契丹國的精銳,打不過我們,逃到其它地方還不容易?
“大人,這三千皮室軍大多是阻卜族的,只有少量契丹軍,都被這乞力都殺死了,按照契丹國的規矩,一軍之主死了,手下的將軍必須同死,這乞力都要麼投降我等,要麼遠遠逃走,但逃走了自己的部族還在,免不了受契丹大軍的屠戮,所以……”,赫連義一邊聽著乞力都的話一邊翻譯著。
“我明白了,乞力都將軍,歡迎加入佑國軍!”,李晟基聽了大喜,右手也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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