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著以往的點點滴滴,李晟基心裡五味雜成,時間過得真快啊,想起前世的親朋好友,特別是年邁的雙親,他心裡隱隱一陣劇痛,他可是獨生子啊,上了大學當了兵,一不小心竟然到了這裡,老天爺待自己何其不公啊!
慢慢回覆了心情,他先到清淨師太哪裡略略坐了一會兒,清靜年約四旬,白皙,頗有幾分姿色,以前寨裡的人都說姚珂和她有一腿,不過現近山寨遭了大變,清靜也沒心情考慮哪些亂七八糟的,一門心思修道,對於李晟基她可是籠絡有加,知道眼前這位可是她這道觀唯一的依靠了,故此親自烹茶伺候不迭,李晟基知道她的心思,便隨便和她聊了幾句便告辭來到後院東廂房一間房屋面前,猶豫再三,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許久門才開啟,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皙的俏臉,頭上還纏著白布,杏眼溼潤,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小巧的鼻翼還一抽一抽的,拿著白絲帕子的左手捂著嘴唇,一身白衣,盈盈一握的腰間還纏著白布。
開門的正是三娘,最近父親、兄長的死訊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姨娘、嫂嫂們、侄兒侄女她又無法保護,在忙完二人的葬禮之後,她就一直呆在觀裡。
“晟郎…”,三娘輕輕喊了一聲便將房門開啟了,姚晟卻沒有跟著進去,這時代雖然沒什麼男女大防之說,不過他一個年輕男子闖入到一群女人主持的道觀後院就已經很過分了,再到尚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房間小坐他連想都不敢想。
“芸兒,沒什麼…,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好些沒有?”,說著將一卷白紙遞了上去,“我昨日想起了一位故人說到這裡,他臉上暗暗有些發燙)的詩,正好手中無事,便錄了下來,心想你是愛詩的,就給你帶來了,不知你是否喜歡”
姚芸接過白紙,只見上面用隸書寫著十行詩,兩句一行,詩句按照晟郎慣用的橫排和斷句符號:
曉夢
曉夢隨疏鍾,飄然躋雲霞;
因緣安期生,遍逅萼綠華。
秋風正無賴,吹盡玉井花;
共看藕如船,同食棗如瓜。
翩翩垂髮女,貌妍語亦佳;
嘲辭鬥詭辯,活火烹新茶。
雖乏上元術,遊樂亦莫涯;
人生以如此,何必歸故家?
起來斂衣坐,掩身厭喧譁;
心知不可見,念念猶諮嗟。
姚芸看了,心知是姚晟是在寬慰她,不過一看這首詩多半出於閨閣之手,偏偏用他蒼勁有力的顏體寫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姚晟見她笑了,也不知她為何發笑,不過還是為她感到高興,又略略說了一些安慰的話,“芸兒,過幾天我再來看你”,說著趕緊退了出去。
三娘還在痴痴地看那詩句,見那詩句淡雅還頗有新意,又暗合道家的一些東西,不禁輕聲吟誦起來,吟過幾遍,還猶未意盡,回房取了自己的寶劍——長歌,邊唱邊舞起來。
此時天色將晚未晚,天邊還有一絲雲霞,秋風習習,寒鴉遠渡,受這歌聲感染,剛剛大病初癒的清淨師太也不禁取出自己許久未動的琵琶,悄悄調好了弦,順著歌聲和了起來,三孃的音律功夫都是清淨所教,師徒二人有許多相通之處,到最後,琴音、歌聲竟完美地融到了一起,兩位小道姑妙玄、妙幻也敲響了大殿裡的鐘磐。
道觀好久沒有如許動靜了,引得寨內大小人家都看向了那方向,辛虧寨內識字、懂音律的不多,都以為在頌唱道經,大多看向道觀時都面色虔誠,否則懂行的聽了,一句“老不正經的”罵向那清淨師太是少不了的。
李晟基回到自己的房間也聽到了道觀那邊的動靜,沒想到自己一首詩竟製造出瞭如此大的動靜,心裡暗暗好笑,不過聽到後來在琵琶、鍾磐的影響下,漸漸收拾了輕慢的心態,面色也越發莊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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