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您梳妝換嫁衣。”青玉帶著丫頭們同全福夫人進門,準備伺候自家主子出嫁。
今日是自家小姐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所有人都緊張又興奮,生怕有哪處不完美。
蘇怡安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的少女,從原本的少女發髻換成了婦人髻。
眉眼被螺黛掃過,額間繪上花鈿,豔紅的嫁衣一層層上身,等一切就緒時,鏡子裡只見一個桃花灼灼盛放的美人。
輕微的抽氣聲響起,身邊說吉祥話的人越來越多,蘇怡安看著身後輕輕扶著她肩膀的陳氏,開口叫了一聲,“母親。”
“我們恬恬,當真是最好看的新娘子。”陳氏看著鏡中的女兒,眉眼發紅,“我的恬恬,要和她的夫君花開並蒂白首齊眉,一輩子順心如意。”
蘇怡安握住母親的手,彎起嘴角,“母親放心,我會的。”
她對崔洵有信心,也對未來有信心。
出嫁這天,蘇怡安是清閑的人,其他人的忙忙碌碌都是為她。
外面迎親的隊伍已到,大張旗鼓的隊伍從明遠侯府出發,吹吹打打的到了宣國公府。
等崔洵到時,蘇怡安戴上鳳冠,被陳氏親手落下了蓋頭。
滿目紅色裡,她聽到母親的聲音,“人已到二門了。”
外面越發喧鬧,整個院子裡站滿了人,新郎帶來的貴公子們費盡力氣解決著攔路虎,琴棋書畫詩酒茶樣樣被挑,等就差叫一聲姑奶奶哀哀求饒時,這才被放進了門。
“催妝詩,催妝詩,十首少一首這美嬌娘都不能娶回家啊!”旁邊攔新郎的人高聲道。
崔洵撫平人群中被擠出褶皺的外袍,確保自己此刻依舊是最好的模樣,這才看著眾人身後那隱隱的紅色開口道,“北府迎塵南郡來,莫將芳意更遲回……吹簫不是神仙曲,爭引秦娥下鳳臺。”
為著今日,崔洵不知準備了多久,別說十首催妝詩,百首都不在話下。
他一步一吟,等催妝詩吟完,人也終於到了蘇家兩兄弟蘇崇和蘇惟跟前。
要嫁姐姐的兩個弟弟此刻當真說不上開心,看著崔洵的眼神裡滿是化不開的不捨離別。
蘇惟年紀小,擋在門前不打算讓,旁邊蘇崇首先開口,“姐夫,日後好好對我姐姐,別讓她受委屈。”
“你如果讓姐姐難過,那我們就把她搶回來,日後再也不回你家了。”蘇惟話雖有些混不吝,但看情緒,這明顯說的是大實話。
對兩個小舅子,崔洵躬身一禮,“我此生只會疼恬恬一人,絕無虛言。”
婚事到底要繼續,兩個兄弟慢慢讓開,蘇惟越過兄長,走到蘇怡安身前彎下了腰,“我背姐姐出門。”
蘇怡安趴在弟弟肩頭,兩輩子第一次被家人送出門,鼓樂聲與鞭炮聲中,漫天紛揚的花瓣與彩花裡,她耳邊帶著父母的不捨與叮囑,還有許許多多的吉祥話上了花轎。
花轎隊伍浩浩蕩蕩,身後跟著的嫁妝隊伍也浩浩蕩蕩,街邊湊熱鬧的百姓撿著隊伍中扔出的糖果與銅錢,賀喜聲與歡呼聲連連。
二月這有些冷的天氣因著這一場喜事似乎也變得暖和起來。
崔洵坐在馬背上,紅衣玉冠,意氣風發,嘴角盡是滿足笑意。
身後花轎隊伍與嫁妝隊伍連綿不絕,這場十裡紅妝的婚禮,崔家給足了蘇家重視與面子,可謂是不惜血本,京裡百姓說起來,都嘆崔大公子這嬌妻娶得足夠下血本,當然,宣國公府也足夠有錢,大約搬空了家底陪嫁自家這顆明珠。
一路入明遠侯府,拜了天地與父母,在眾人歡笑聲中,蘇怡安握著崔洵的手,被他扶著一路走進了從前住了許多年的院子。
她到現在都覺得眼前這一切像是一場夢,但蓋頭之下,崔洵緊握她的手掌,豔麗緋紅的嫁衣與喜袍,叮當作響的佩環與裙釵,還有那極輕的笑聲,都說明這一切並不是夢。
“送入洞房!”
喧鬧聲中,崔洵扶著蘇怡安入了洞房。
旁邊催著他掀蓋頭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湊熱鬧起鬨的人太多,全福夫人送上喜秤,“有請新郎官掀蓋頭,夫妻和美,稱心如意。”
崔洵接過喜秤,慢慢挑起蓋頭,蘇怡安深吸口氣,動著僵硬的身體,慢慢抬頭。
蓋頭之下,美人如明珠,一室生暈,美玉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