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裡,崔洵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持刀顫抖的模樣,語調冰冷。
“他哪隻手動的你,就砍掉哪隻手。”
“討厭他的眼神,就挖掉他的眼睛。”
“覺得他的心骯髒,就剖開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喂給野狗。”
“想要他生不如死,就廢了他男人的尊嚴。”
他一如既往的諄諄教導,蘇怡安卻抖著手始終不敢下刀,大概她軟弱的模樣太難看,崔洵走到她身後,像以往那樣,握住了她的手。
“動手。”他聲音擲地有聲,面對五皇子的驚恐眼神絲毫不為所動。
蘇怡安看著那被堵了嘴巴滿眼祈求的醜陋男人,看著這曾經讓自己夜夜噩夢的罪魁禍首,終於抖著手一刀戳進了他胸腹。
悶聲慘叫被堵在了喉嚨裡,刀尖戳進人體的感覺讓她手抖得不成樣,她咬緊牙關,力圖在模糊的視野中看清對面的人。
崔洵的手拂過她臉頰,擦去淚水,語氣不大痛快,“看來你膽子還是太小。”
“不過,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天真又軟弱,”他有些嫌棄的把淚水擦幹,輕聲罵了一句,“蠢貨。”
蘇怡安眼淚不停,用力搖了搖頭,卻沒能說出話來回應他。
她不是不敢動手,也不是害怕眼前的場景,更不是為天真與軟弱所困,她之所以流淚,是因為崔洵。
他對她的護持和善意,才是讓她不能自已的關鍵。
家破之後,再沒有人會這樣護著她疼惜她為她著想,只有崔洵。
她本是攀附在崔洵身上的莬絲子,是依附他才能生長存活的藤蔓,然而崔洵從不曾真正將她視作玩物肆意折辱取樂,他一直在用心教導她自立與成長,即便她做得並不是很好。
水面下,蘇怡安屏住呼吸,緩緩拔刀出鞘,追來的老萬一臉晦氣的怒罵著,手裡的刀或拍擊水面或搜尋水下,一副不把人找出來弄死誓不罷休的模樣。
“人身上的要害區域不少,就算你身手差力氣小,只要找準了地方動手,也能重創一二,反正肯定比胡亂折騰要強。聽好了,頭是要害最多的地方,眼睛耳朵太陽xue鼻子咽喉只要動手對方就吃不消,其次是鎖骨腋窩腹部下身……”
“有兵器的時候就用兵器,只管用力刺,沒兵器就用關節,注意你的手,手腕、肩肘還有膝關節……”
水聲嘩啦啦響著,似乎又有人下水,蘇怡安不再遲疑,露水而出,一刀朝著對方露在外面的脖子斜拉著劃過去,熱乎乎的血跡伴隨著慘叫迸射出來,濺了她一頭一臉。
至此,她幾乎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和想法,人重新潛回水下朝著更遠的地方游去,對於逃命的結果都在意不起來了。
腦子裡此時一片混沌,心口跳得幾乎失常,傾盡從前同崔洵所學,換來現在這個結果,她已經努力創造了空隙,不知道那些小姑娘們能做到哪一步。
她用盡全力救自己救她們,如果沒能成功,那大家就只能殞身於賊匪之手了。
如果真的逼到那一步,她應該會選擇自盡,她承受不了被賊匪侮辱,畢竟,她確實如崔洵所說,是個永遠都沒什麼長進的天真軟弱之人與蠢貨。
水底漆黑一片,已經聽不到賊匪的聲音,但蘇怡安卻不敢浮上水面,只努力憋氣。
此時岸上早已一片大亂,林子裡和懸崖處相繼燃起火焰,賊匪們再無法安然隱藏,坐收漁翁之利,紛紛從各處現身,趁亂從小木屋裡相互扶持著逃出來的女孩子們,有些僥幸逃的遠些,更多的則是被賊匪們強硬的逮住拖拽回來,男人們的粗野呼和同女性的尖叫哭泣糾纏在一起,讓這個雨夜顯得尤為混亂。
崔媛剛被人抓住衣袖,立刻尖叫出聲,還沒等她拿著簪子紮人護身,就被對方抓住手臂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