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觀照、無常、混沌與空山。
門前的桂花開得金黃,每一個枝頭都綴滿了黃澄澄的花朵,它們簇擁在一起,好像在說著什麼悄悄話,但它們又開懷地迎接每一個路過的人,沁香撲鼻,可惜路人往往興致欠佳,稍做停留便繼續前行。
這裡是姑蘇的一處民宅,白色的牆,黑色的瓦,矮牆與高牆重疊,窗稜與門楹交錯,一切都像是流淌的丹青水墨,在這小小的一方土地上洇染了多年。
一個身著短打簡衣的女子從宅中走出,她長著一張很典型的江南地區女人的臉,但眉梢眼角又帶著一絲鋒利。女子手裡攥著一紙文書走到院前,站在拱門下,似水的眼波望著門前的嘩嘩流水,那水是碧綠色的,比玉還要好看,讓人忍不住懷疑如果用手去觸碰的話是否會撫摸到吹彈可破的表面。
女子又沿著堤岸上的臺階走到河邊,她從河岸上拾起一塊石頭,將手中攥著的紙展開,把石頭放在中間,又將紙包了起來,隨後她解下腦後束髮的頭繩,在紙包上紮了幾個圈。ъigetv.
做完這些,女子無聲看了一會兒手中的紙包,最後用力往河水流淌的方向扔了出去。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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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大的水花濺起,碧玉似的河水頓時支離破碎,但很快,水面的傷口被後續湧來的水流填補了空缺,一切又變得完美了起來。
這時,河對岸一個嗓門高聲嚷嚷道:“小妹,不要往河裡亂丟垃圾啊!你也是本地人,怎麼這麼不愛護環境!”
女子的眼神在一瞬間陡然鋒利,就像是從鞘中拔出的雪白長刀,她用這眼神掃了那人一眼,轉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宅中去,一點也沒有道歉的意思。
她沒有亂丟,這是獵妖人的傳統,那也不是什麼垃圾,而是一紙悼文。
她是一名獵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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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洞房”的生意並沒有因為炎炎夏日的褪去而熱鬧多少,每個月仍然只有零星的幾名顧客是真衝著婚介來的,但來看了看就又走了。還有人是來找程知勿算命的,也不知道怎麼傳的,竟然開始有些人覺得這裡住著的程瞎子會算姻緣。
“你和她啊,八字不合,你走路內八字,她走路外八字。”對於來算姻緣的人,程知勿是這樣說的。
距離鳳凰木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程知勿漸漸習慣了復明的雙眼,但在別人的口中他仍然是那個“程瞎子”,人們習慣於給別人打上標籤,並要求對方按照標籤活著。
他的雙眼其實並沒有恢復,他能看見是因為眼底那一絲鳳凰虛影承擔了轉接的工作,也就相當於另一雙眼睛,所以其他人也都看不出來“程瞎子”現在其實已經不瞎了,他們只當程瞎子要比以前靈光一點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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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嗶鳥也漸漸長大了,現在它的體型已經接近盛菜的盤子大小,比剛孵化的時候長了許多,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沒有接受本族教育薰陶的緣故,它直到現在也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而且小傢伙也很安靜,從來不嘰嘰喳喳地叫,只有在程知勿罵街的時候才會激發種族天賦,發出「嗶——」的聲音。
程知勿雖然能夠看見了,但咕嚕咕嚕給予他的特殊視野並沒有消失,而是與鳳凰虛影提供的視野互相增補,程知勿能夠主動選擇接收哪個視野的畫面。
也幸好咕嚕咕嚕給予的視野沒有被掩蓋過去,否則程知勿這下就看不見小嗶鳥了。
拖了這麼久,他也終於是給小嗶鳥起了個名字,叫陳天寶,這是諮詢了小傢伙的父母后起的。
但程知勿還是習慣性地叫它小嗶鳥。
除了陳天寶之外,另外兩名長期住客在這段時間也各自有了各自的事情,餘小小去了最近的一所中學讀初一,程祈則被送去了程知勿上過的那所小學,送娃之餘程知勿不得不感嘆自己真的越來越有全職奶爸那味兒了,如果不是眼睛恢復了的話他還沒這麼方便。
恢復視覺後的程知勿也不是那麼需要小多時刻不離地陪著了,一人一狗相處了許多年,雖然程知勿不再那樣需要導盲犬的幫助,但小多還是習慣性地跟在他的身邊。沒事幹的時候,程知勿就給它安排了另一個任務:接送程祈和餘小小上下學,美其名曰讓小多鍛鍊身體,實際上就是程知勿懶得動。
生活好像暫時平靜了下來,楊研說的玄先生也一直沒有來找程知勿的麻煩,妖理會在這段時間內試著進入過鳳凰木的世界,但嘗試遭遇了失敗,他們以為是鳳凰木在涅盤過程中封閉了入口,但卻不知道實際上是因為鳳凰木已經死了,那片空間的入口也已經崩塌,所以程知勿才有了這麼一個月的平穩生活,他一度以為自己回到了遇見妖理會之前的日子,不過要比那個時候熱鬧許多。
可平靜總是有結束的時候,再沉寂的死水也有被落下的石頭砸出水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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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誠知是第一塊石頭,但不是最後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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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周夢陽又來找程知勿,雖然學校已經開學,但他還是習慣週末的時候來幫程知勿照顧一下店裡的生意和幾個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