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花趴在大水缸邊沿上,腦袋探進去,屁股撅起來。用鐵勺颳了老半天,只刮出不到半碗碎米粒。
看著那碗還不夠她一頓飯的米,沈梅花真正的感受到絕望。
接下來幾天怎麼辦?吃什麼?
地裡倒是種了不少稻子,但是離收割還有段日子,她總不能去啃草。
糾結了半個小時,她決定拉下臉放下架子,去別人家借米。
平日裡和她關系最好說話最多的是鄰居家的李嬸,沈梅花自然而然地去了她家,並且特地端了一個盆,打算趁著她還沒煩,多借幾天的口糧。
事情的發展和她預料中的截然不同,李嬸直接沒讓她進門,堵在院門口說:“我家沒糧。”
沈梅花愕然,“我昨天還聞見你家做饅頭來著,怎麼能睜著眼說瞎話呢?”
李嬸平日跟她八卦時別提多親暱,此刻冷漠的像個陌生人。
“做饅頭還是做包子都是我家自己的事,我說沒糧就沒糧。怎麼?你還想沖進來搶啊?”
沈梅花算是看清楚她的為人,就是個落井下石的賤人!把空盆往腋下一夾,她怨毒地罵道:
“那些糧食你就留著給自己送終吧!”
李嬸笑得前俯後仰,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門。
“哎呦我的天呢,我送終自有兒子送,你之前不總說他種田沒出息麼?你兒子唸了中學還會做生意,倒是有出息,可是人家樂意管你麼?怕是哪天你餓死在家你都不會知道吧?”
沈梅花氣得渾身直顫,臉色煞白,差點窒息過去。
李嬸收斂笑容,抬起下頜睨著她。
“你呀你,全村最大的笑話也不過如此了。養個白眼狼兒子,娶個白眼狼兒媳,自作自受,哈哈……”
沈梅花無法再聽下去,也再沒底氣還嘴,空著肚子背影落魄地走了。
蘇丫緊張地籌備了一兩個月,終於等來九月二十四這天。
受環境限制,她沒法組織村民們抵抗土匪,主要還是以撤退為主。經過這些天的研究,她敲定一條路線,可以直接從村裡的小路退到後山坡,在那裡躲藏一陣,等天亮土匪離開後再回來。
這樣經濟上雖然有所損失,但是總歸所有人都能活下來,她也能完成任務。
唯一擔心的是,村民們會不會相信她的話,和她一起走。
要是實在不行……那就能帶走多少人帶多少,就算完不成任務,也可以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收起地圖,她開啟門走出去,沈梅花蹲在院子裡捶稻子,滿地金黃。
水稻已經成熟,她僱不起人,只能自己一畝地一畝地的割過去,每天累到腰都直不起來。
“別捶了。”蘇丫站在她面前,垂著眼簾說:“跟我逃命去吧。”
沈梅花汗涔涔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你發什麼神經?”
蘇丫沒解釋,徑自朝外走,經過牛棚的時候,還從裡面拎出一面大鑼來,一邊敲打出驚天巨響,一邊走向村子正中央的空地。
沈梅花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麼,好奇得緊,就放下手裡的木棒槌追著她跑。
村子裡的人都被聲音吸引過來,以為村裡來了放龍燈的,心道明明離正月還早得很,走近了一瞧,才發現是趙家的小媳婦蘇丫。
“我說蘇丫頭,你沒事敲什麼鑼啊,大家都在曬稻子,忙得很呢。”
有人朝她詢問,她見村民還沒到齊,視而不見,繼續敲自己的。
那人滿頭霧水,跑去問沈梅花。沈梅花對於這些冷血的鄉親已經沒有感情,聞言陰陽怪氣道:“誰知道呢,大概是被那些摳門的人氣瘋了吧。”
敲打聲不絕於耳,催促著村民們陸陸續續來了,等見人到的差不多,梧桐高舉敲鑼的棒槌,沉聲道:“大家都聽我說!”
嘰嘰喳喳的村民們閉上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