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他生氣了, 蘇妙鐵定做小伏低的哄他,今天她卻用力抽出手,理直氣壯道:“我只是按照你給我的叮囑做事。”
“我給你的叮囑?”
“你以前不是經常說,當著你面的時候我不能撒謊嗎?今天我就是因為不想撒謊,所以才實話實說,不想嫁給你。”
“你……”趙闡明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事上栽跟頭,惱惱羞成怒:“你別胡說八道,認真回答問題!”
蘇妙擦完手上最後一點乳液,忽然抱住他的胳膊,揚著一張巴掌大的瓜子小臉問:“你愛我嗎?”
她正好用沒有傷疤的那一面對著他,乍一看去,她就像單純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根本看不出已經二十二歲。
趙闡明愣了一幾秒,點著頭說:“愛。”
“愛我哪裡?”
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溫度,趙闡明懷疑她只是小女孩心性發作,想在結婚之前被人哄一鬨而已,便溫柔說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拿你當妹妹看待。你單純善良,天真可愛,還特別喜歡小動物……你就是我這輩子見過唯一的天使。”
蘇姚聽得快吐了,心知他肯定也編得快吐了,松開手冷冷地說:“閉嘴。”
忽冷忽熱的態度讓趙闡明感覺受到了戲弄,再次沉下臉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空曠的房間回蕩著他的餘音,蘇妙靠在華麗的公主椅上,透過鏡子看著他。
趙闡明站在吊燈下,身上灑滿暖黃色的光,側影英俊迷人,身上還沒脫下的燕尾服更是讓他如同童話故事裡的王子一般美好。
可惜他空有王子的外表,卻沒有王子溫柔善良的心。蘇妙想到自己的任務是攻略他,不由得有些頭疼。
她按了按太陽xue,面無表情地說:“我從小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你想從他手裡拿走這個寶貝,就得拿出最好的表現,讓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愛著我的,否則免談。”
趙闡明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肯定是這樣的,否則這個愛慕了他十多年的女人,怎麼會突然間性情大變?
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蘇妙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到他面前,踮起腳尖輕輕撫摸他英俊的面頰。
“怎麼會呢?我一如既往愛著你呀,只是我突然發現……婚姻不是單方面說愛就夠的,你說對不對?”
趙闡明看著眼前這張一半單純明媚、一半醜陋猙獰的臉,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他說完推開蘇妙的手,轉身離去。
蘇妙沒有馬上睡覺,而是開啟了電腦,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醫院,親自過去諮詢一下。
在火災剛發生的那幾年,蘇士平想盡各種辦法想要治好蘇妙的臉。但是那時宿主沉浸在痛苦中,越治越沉默,越治越崩潰,幾乎往抑鬱症的方向發展了。蘇士平不得不終止治療,用最大的力量保護她。
她一路念得都是私立學校,早在入學時,班主任就會告訴每一個學生,絕對不許拿她的傷疤開玩笑。
可是這種事情明面上能禁止,私底下卻只會討論得更瘋狂。
宿主在這種極端的寵溺和極端的打擊下,成為一個嚴重自卑的人,把趙闡明當做她的救命稻草。
回想起記憶裡的畫面,蘇妙不禁嘆了口氣,漫不經心地點開網頁。
一晃兩個小時就過去了,有人過來敲門,聲音是一種十分粗糲的沙啞,像聲帶被砂紙打磨過一般。
“該睡覺了。”
她回頭一看,顧承影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她,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堵無比踏實的牆。
翌日,一向安靜的蘇家別墅迎來十多個客人。
來者都是他們家的親戚,蘇士平是家裡的獨子,但是表哥堂妹一大堆。這些親戚都說親不親,說遠不遠。
他們一進門便要找蘇妙,打著探病的名號,實則是想知道她退婚的隱情。
蘇妙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旁,看到外面堵得跟停車場似的,披了件外套走下樓,問他們有什麼事。
親戚們圍上來嘰嘰喳喳地問,蘇妙想起少昊給的記憶裡,在蘇家失勢蘇士平癌症住院後,這些人沒有一個伸出援手的,各個都只想分一杯羹,便提不起興趣,回答得十分敷衍。
蘇士平一大早就因公事去公司了,整棟別墅就蘇妙和一群傭人保鏢,他們遲遲得不到答案,問得越來越咄咄逼人。
這時,有兩個保鏢協力搬了一臺輪椅進來,輪椅上坐著個二十多歲,相貌秀麗高雅的年輕女人。
女人身穿一套淡粉色的紗裙,烏黑長發披在肩頭,輪椅一點也沒讓她顯得狼狽,反而令她看起來格外的溫柔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