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枕石對著展昭笑了笑示意他不必不安,這就不必顧忌展昭在場地追問下去,“承蒙何前輩的厚愛,晚輩也挺好奇究竟什麼是受命於天?天命真的想不開了,決定把重擔壓到像我這般平平無奇之人身上?”
平平無奇之人?光是看臉,月枕石就與這四個字不搭。這半年來她吃好喝好運動好,早就有了清水出芙蓉之美,可別把平平無奇玩壞了。
何必卻沒應這一句話,而是看向了最初提問的展昭。他本來並沒有將展昭看在眼中,不是他有意輕視什麼人,僅是能讓他感興趣的人與事早已越發稀少。即便玉樹臨風的少年是胡舟的徒弟又如何,不過是待到來日多一位江湖大俠而已。
此時,何必卻細細打量起展昭的面相,半晌過後是輕笑出聲,“江湖遠,巨闕斬魍魎。廟堂高,藍衣終作紅。情義深,相剋亦相生。嘆只嘆生死間……”
生死間有什麼?
展昭不知何必在說什麼,而他身邊的月枕石卻是心中一凜。旁人不知何必說得是什麼,她又怎麼會猜不到何必說的是展昭的後半生。
紅衣展護衛手持巨闕劍行走於廟堂與江湖之間,當他身入公門必然多了一層禮法的束縛,這卻是為了匡扶社稷護衛百姓才甘願如此。後來的展昭再也不可能與白展堂一般肆意做單純的江湖人,而江湖中人對於投入公門的南俠除了敬佩之外,恐怕也免不了對南俠作了鷹犬的一層鄙夷。
將來彷彿很遠,遠到與如今的藍衣少年毫無關聯。有關展昭的一則批命被漫不經心地說起,卻在最後的結局之際夏然而止。
這難免讓人想起依稀模糊所知的沖霄樓之戰,小說與劇情的故事版本眾多,那些記憶早就模糊不清,而與謀反相關的生死之鬥又是否有人隕落其中?
月枕石收斂了心神看向何必,此間有沒有沖霄樓還要另做他問,此時看何必的神情是不會再就展昭的命運繼續往下說了。
何必能看穿她的來歷就肯定了其必然不是泛泛之輩,而今他更是以短短幾句話概括了一個人的後半生,那就更要問這等奇人為什麼要找上門來。
何必確實沒再繼續說下去,他以衣袖拂去了地上的枯葉殘枝,一派閑適地席地而坐。“你們站著不累嗎?這剛從巖洞裡出來應該要好好休息一番,還是快坐下來喝口溫水吃點野果。我們慢慢聊。”
聊的正是月枕石心中的疑惑,為什麼她會接二連三地遇上古怪之事。
何必看著月枕石與展昭坐定,他還真就緩緩說了起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我想你們對《千字文》的這兩句話不會陌生,就不知是否聽過《國語·周語》的一句記載: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於上帝、明神而敬事之,於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
月姓並不常見,其起源來一說是來自於上古之時的夕月官職,那是專為帝王祭祀月神所設的神官之職稱。上古崇巫,冠以月姓氏者無疑不是大巫能者,通天徹地得月神之力。月神太陰司管幽冥之事,校定世人生死罪福,此等能力授予月巫潛藏於血脈魂魄,卻在時光荏苒裡被世人遺忘了。”
月枕石感受著野果半澀半甜的汁液流入喉間,她已經聽明白了何必的話,簡而言之就是她死過一次之後激發了某種體質。不管是與太陰月神相關也好,與上古月姓的夕月大巫有關也好,反正是容易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何必說著就想起了有過一面之緣的黑麵青年,那位面若幽冥之黑,額間有半月之疤,遲早總也會走上斷善惡破陰陽之路。只是雙月既出,也昭示著人間詭奇之事將一一浮現,這一局不是誰想喊停就能隨便結束。
“世間事可能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但是小月姑娘向死而生,恐怕不得不感嘆一句時也命也。何某略通天地之術,這是不請自來想做一番你的引路人。遠的不論,先是能為你調息經脈之氣。你”
不需一人解此燃眉之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