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年前的尋寶人將他的經歷記載成冊,但都已經從唐朝變作宋朝,可想而知朱睿買的這本筆記也是缺角少頁,必須由他們去補全這些內容。
月枕石並不會假正經地說她對寶藏不敢興趣。如果面前放著一張完整的尋寶圖地圖,探寶同伴、探寶裝備、探寶地點都合適的情況下,她會估摸著危險系數看看要不要嘗試一番,卻沒想到朱睿四人真將尋寶當做了一件要事大事來做。
也許,這是真正的少年才會有的冒險心?
月枕石將此事告訴了柏夫子,“學生沒再參與尋寶書補全之事,後來他們也就不再對我提起進展如何。從這裡往峨眉山走,騎驢也要一天的時間,如果現在追出門說不定還能追上小淑四人。”
柏夫子當即點頭去做準備,府城往峨眉山去的官道只有一條大路,需要走上半天才轉向那些分岔的小路,柏淑四人應該不會走那麼快。
半個時辰前,沖動之下跑出城門的四位已經坐在了驢車上面。四人認為擇日不如撞日的選擇很正確,這一出城門就說動了一支商隊送他們一程。
那是編了一個似假似真的藉口。朱睿說母親在峨嵋禮佛,今日是她的生辰,做兒子的希望給母親送一份生辰禮物,偷偷揹著父親離家去一趟峨嵋,而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地告訴父親,這都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朱睿演的許是太到位,讓商隊領隊腦補了一出女主人被氣到寺廟,孩子為了修複父母關系偷偷去做說客的苦情戲。正因如此,孩子還提著似是禮物的兩個布包。
領隊爽快地答應了四人一起上路,唯獨有一條要先去周邊的兩個縣城繞一圈,但保證能在落日之前將他們送入山。
少年都愛幻想,比如說覺得拋開大人獨自去山裡有多勇敢,但現實往往會給人一個大巴掌。
四人正好與來尋人的柏夫子一撥錯開了,他們謝絕了領隊送入山林寺廟的好心,在官道邊就下了驢車一頭紮進了峨眉山。
這一行的主要目標就是挖寶藏,目前所猜測的藏寶地不到半山腰,他們可以按照筆記的記錄找到吾在佛心所說的寶洞。寫書的唐朝人有點意思,是在筆記最後提起找到了寶洞後,他不曾貪心取走所有寶物還留了一半以待有緣人。
只不過四人走上了山路才發現有緣人不好做。他們與寶物是否有緣尚不可知,而柏淑今後再也不說小猴子可愛調皮了。
因為半道出現了一支六隻猴一夥的強盜,猴群以敏捷的身手或是蕩在樹枝間,或是飛撲上布包地搶走了四人為數不多的幹糧行禮。
“怎麼會有這種強盜猴!”柏淑的頭發都散開了,那是她與猴子搶包裹失敗的下場。她抄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就朝轉身要走的猴子們扔去,可不能讓猴子們搶走幹糧,不然四人晚上就要餓肚子了。
柏淑的亂砸一通還真將一隻猴子砸下了樹,樹正長在一處斷崖邊,猴子這一摔難道是死了?其他的猴子都停下了腳步,先是嘰裡呱啦地叫著朝斷崖處看,又是齊齊回頭不善地看向攻擊者。
人猴大戰一觸即發,但猴群們還沒有做什麼,那隻被砸落的猴子已經又攀巖爬了上來,而它的手裡多了一隻陶土佛手。二話不說,正如柏淑朝它扔石子一樣,就將這只佛手毫不客氣地扔向了柏淑的腦袋。
被砸一下並不可怕。
然而,朱睿下意識用雙手護頭一避之際,他透過縫隙看清了迎面而來的佛手。陶土層剝落開來,其中不似其他佛像以木頭與茅草塑造大致身形,那種形狀與質地怎麼看似乎只一截真的人手骨?
其實,月枕石一直有琢磨吾在佛心的含義,凡人能在佛的心中留下多大的印象?這種不似常理的取名難道是一種寫實?人在佛心,可不就是人被封在佛像裡。
月枕石搖搖頭,她自覺應該改了什麼都與屍體聯系的習慣,不知道山林裡的同學們遇到了什麼。
“啊——”朱睿在面對人骨封存的這一幕忍不住叫了起來。一定是他的錯覺,剛剛為何看到被半是封住的手掌手指微微一動。他們現在回私塾聽話上課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