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重陽當日人人都習慣頭戴菊花與茱萸果,其中往往以男子居多,上至皇帝高官下至販夫走卒都一樣,而又不是所有人都會早起去摘一朵品相較好的花朵,所以城裡的賣花人往往都能小賺一筆。
反正都要晨練,跑過路過不必錯過賺外快。
月枕石早早抵達城外郊野,可能因為來得夠早,這一片野菊盛開之地尚未迎來其他的採菊賣花人,而她並不黑心只打算採了一籃子野菊花就好。
重陽賣野菊是順手而為,之前就與道觀的主廚商量了要在午膳過後借用片刻灶臺,給柏夫子手作一份糕點以表心意。等下午柏夫子登高歸來,她剛好能帶著新鮮出爐的糕點上門拜見。
一枝菊花、兩枝菊花、三支菊花……
月枕石用心選了一些品相好的野菊花。山野之菊是不比名種來得值錢,那些有錢的富人在重陽怕是少不了要行折名菊之事,而她將這些野菊花賣給市井老百姓,也該讓他們將花瓣伸展得漂亮的菊花簪在頭上。
“菊花、菊花,你真是一種神奇的花。青觀主說你能解除兇穢以招吉祥,所以要在重陽極陽之日將你佩戴在頭上,你能想到很多年之後……”
月枕石沒有說下去。後來世事遷移,送人菊花已被視作不祥,而菊花一詞也被賦予了更多含義。“也罷,入鄉隨俗,後來的事情都與現在的你無關。”
月枕石沒對著一枝菊花再喃喃自語,不過她一想到全城男子都簪花的場景,特別是腦補出徐宰雞那樣的殺雞莽漢鬢角配菊,今天進城後她該不會憋笑憋到岔氣吧?
下一刻,月枕石還是沒能忍住笑出了聲,而一笑就沒能立即停下來。算是沒事偷著樂,她迅速把熟悉的人簪菊的場面腦補了一遍,酒樓胖掌櫃、青觀主、小周道士,還真沒有一人的顏值能與雲鬢簪菊之美相配,而世間怕是少有男子能夠風骨錚錚地與簪花相得益彰。
‘噗嗤——’另一道輕笑聲在野菊花叢的那一側響起。
天光乍亮,黑濛濛的天彷彿在一霎間泛白了。
月枕石抬頭循聲望去,這才發現幾十米外的花叢裡站著一位少年。要不怎麼說沒事不能與老天打賭,剛剛還在想世上怕是沒有那個男子能夠配以簪花之美,這下就冒出一位看上去十三四歲少年。
少年劍眉星目,清俊英氣,身著深藍長衫,左手握著一把長劍,右手捏著兩支野菊花。
長劍?
月枕石打量了少年一番,終是將眼神落在了那一柄劍上,除了守城侍衛與城裡官府捕快,她尚未見過誰會戴著一把劍出行。
不過,她剛入成都府一個月,前半個月每天大多時間都在殺雞,而剩餘時間都耗在調查佛門與道門的借宿情況上。後半個月不必像之前在屠宰攤那般辛苦地做活,但也在道觀裡為了磨鏡藥一方而出力獻策。到目前為止,她接觸過的人,除了圍觀月殺殺雞的那一撥,其他的人還真不夠多,所以就是少見多怪了。
如此一想,月枕石也覺得不必驚訝。
畢竟從先秦起就有流行佩劍的習俗,有錢買一把長劍隨身戴著也能增加些安全感,這與她當時借徐宰雞的刀該是差不多的吧?
藍衣少年迎上月枕石的目光,他有些靦腆地笑著解釋了一句,“我剛才不是在嘲笑你,就是看到你笑得那麼歡樂,不知怎麼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容是會傳染的,你笑了很正常。”月枕石理解地點點頭,是她之前沒有注意到四周還有人。“一笑治百病,重陽節以笑為開端挺好的。”
此時,有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遠遠從山林裡傳來出來,“為師抓好魚了,快來吃早飯。熊飛,你都磨蹭了半天,還沒有采到合心意的花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眨眼又是元旦了,祝大家元旦快樂(  ̄3)(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