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肆回過神,“前段時間發現曾經借給程繪秋的一本書夾了一張照片,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交給您。”
說完,方肆將自己在卡在床縫裡的筆記本裡找到的照片從一個牛皮紙袋裡拿出來遞給程媽。
程媽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家人的合照。看到女兒臉上還沾著奶油,才想起來,這張照片是她高三過生日的時候拍的。忙傾身接過來,細細打量著。眼裡隱有淚光閃爍。
手腕一收,正要道謝,卻意外發現照片背後寫了字。翻過來一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待看清寫了什麼之後,程媽當即捂著嘴壓抑地哭了出來。越想越是心痛,最後將照片捧在心口失聲痛哭。
從指縫之間大概可以認出,照片背後寫的是:老爸,老媽,我好愛你們。
最後落款日期是2014.11。
方肆沒有打擾程媽,起身默默離開。
來之前,他便已經猜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但是想到她是在離開的前一個月寫下的這句話,當時的情況應該已經很糟糕了。如果一切來得及的話,這句話大概是她很想跟父母說的一句話吧。
緩步走出居民樓,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款式簡潔的懷表,開啟一看時間,還不到九點。
看完時間之後,方肆並沒有急著將懷表合上。而是將視線落在了嵌在懷表蓋裡的那張照片上。比起剛剛看到的那些照片,這張證件照就顯得有些寒磣了,尤其是放在懷表裡。
不過這對於他來說依舊珍貴,畢竟這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功夫從學校的影象採集庫偷出來的。藍底的背景前,她紮著馬尾,鵝蛋的臉上一雙杏眼彎彎,本一個溫婉姑娘,卻被一顆若隱若現的小虎牙暴露了本性。
“噠”一聲輕響,方肆將懷表合上。
抬頭眯著眼看了看明媚的陽光。
不久前,從兄長那裡得知,她已經平安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嘴角含著淺淺的笑,大步走下臺階離開。
還有,十八年。
空無一人的茶館裡響起了麻將的聲音。
“二筒!”昏暗的燈光在頭頂搖晃,一個模樣妖嬈的女人出牌。
坐在她下家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嘴角叼著一根煙,邊吞雲吐霧邊隨手扔了一張牌出來,“五條。”
白遲薇是才開始學打麻將,盯著自己的牌面考慮了半天,才推了張牌出來,怯怯道:“三萬。”
“么雞。”失去了食指的民工模樣的中年男人迅速用中指打了塊牌出來。
又輪到女人出牌,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大紅色手指甲,隨口一問,“薇薇,上次跟你說的那個職業學校裡的女生怎麼樣了?”
忽然被叫到,白遲薇怔了一下,道:“……已經跳樓了。”
聞言,女人抿了抿紅唇,“你這還真是有些麻煩呢。竟然忘了自己是怎麼死的。你看比你後來的都找到自己的陽面走了。”
少年斜眼瞅了瞅白遲薇,些許不屑道:“我說,你該不會是被人給害了吧?就你這樣,拿個水果刀都能把你嚇哭,你有膽敢跳樓?”
白遲薇沉默了好一會兒,搖搖頭,低聲道:“我也記不清了,隱約只記得當時好像……有人在背後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