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覺得劉曉語是女權主義者還是男權主義者?”
“女權。”白遲薇答得毫不猶豫。劉曉語看過n多美劇,對於西方文化接受度非常高,在寢室裡她算是最支援女權的一個人了。
“嗯,好。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剛剛進入你身體的時候,有一次周雪跟劉曉語在寢室說有一個豪門媳婦生了個男孩就得了一套上千萬的別墅的新聞,你能想起來嗎?”
對於白遲薇來說,她沒有意識的那半年就像一場夢,很快就結束了。是以有意識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彷彿就在昨天,她都還大致想起來。
點頭,“記得。”
“當時周雪說嫁進豪門感覺就像成了一個生育機器,記得嗎?”
“嗯。”
“那你還能想起來當時劉曉語是怎麼反駁她的嗎?”
反駁?
白遲薇凝神細想,好一會兒,不太確定道:“好像是說‘嫁進豪門,又不要你工作掙錢,只負責在家照顧孩子,服侍老公。如果不生兒子的話別人娶你幹什……’”
話沒說完,白遲薇自己就察覺不對了,停了下來。
程繪秋沖她點點頭,示意那讓她遲疑的東西是對的。趁熱打鐵,程繪秋又問:“再來,你覺得劉曉語是看重權利的人嗎?”
“是。”再次斬釘截鐵。
“ok。曾經有一次劉曉語說不知道論文怎麼寫,要看你的論文,當時你沒拗過我,我沒給。她當時的反應是什麼樣的能想起來嗎?”
因為當時兩個靈魂在身體裡打架,所以她記得非常清楚。程繪秋說自己也不會寫,不好意思給她看之後,她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非常不好看,盯著自己的電腦說了句:“不願給就算了吧。”
白遲薇默然看著程繪秋。
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他人的意願,證明重視權利這四個字在她心裡是有兩個標準的,那麼這四個字是否成立就有待商榷了。
程繪秋一臉無辜地聳聳肩,“so……現在還覺得劉曉語什麼都對了嗎?”
白遲薇繼續沉默。
“嗯,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長處。你看劉曉語,為什麼她懂得東西那麼多?很大一個原因,我覺得,是她因為有很強的控制慾。不信你試試跟她唱反調,絕對想都不想你的話究竟是不是對的,就直接否定。”
白遲薇眼裡開始放光。
“所以不要輕易覺得某個人說的話都是對的。生而為人,半斤八兩,誰能比誰超然豁達多少。”
聽完她的話,白遲薇釋懷了一些,用力地點點頭,“嗯。”
兩個人忽然誰都不說話了,並肩坐著看著橘紅的夕陽從高大的法國梧桐樹頂漸漸西沉。
程繪秋不禁想起剛剛白遲薇說的那個殺人案,也沒回頭,只是聲音低沉道:“剛你說的室友的那個新聞。我同意你。”
白遲薇轉頭看著她。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身上,整個人顯得格外溫暖。頭微微仰起,眼眸閃爍著漂亮的光亮。
程繪秋勾勾嘴角,“只要是和生命有關的事情都不該太過武斷。”
“……嗯。”聞言,白遲薇只覺得從心底裡冒出來一種怡然,一如回到生命剛剛開始的階段。
火紅火紅的晚霞暈開了一大片,草叢裡傳來親切的蟲鳴聲,那麼自在,那麼歡快。
對於憤怒的無視,或許是一種泰然的處世之道。而對於以生命為代價的憤怒的無視或者以偏概全,某種程度上,是對生命反思的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