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衛家主君衛赫海摘下烏紗帽遞給身旁小廝,鬆了鬆腰間速帶,來到衛梅唐左處落坐。他一手靠桌上,一手伸上頭頂抖了抖,將袖子抖落到肩處這才滿意的撿了一顆蜜餞棗吃下,他抬眼看著衛梅唐,問道:“這般急著尋我,想來是為了妹夫的事而來。”
“當真發生了事!”衛梅唐抓著衛主君的手不讓他再食,卻被衛主君甩開來。
“你急什麼!”衛主君悠哉的喝了口茶,撇了一眼衛梅唐道:“這可不像你。”
可見衛梅唐此時臉黑得可怕,衛主君這才舍了茶,放下茶盞說道:“也不知是哪個不要命的王八羔子,竟暗夜裡到親王府中給親王送了一張裸露無封的信。”
衛主君撿了一個蜜餞吃下,接著道:“信中所言不過兩件事,其一,半月前該到的軍糧雖是如期而至,量也達數,卻裡頭將近三成是爛糧!著實食不下咽。其二則是舊年前礦山一事。”
“礦山不是傳言?聖上不是命人前去徹查了嗎?”衛梅唐問。
衛主君看著衛梅唐陰笑道:“若無半點真,又怎有傳言一說?”
“聖上身旁的人,你們也敢動!你們不要命了!”衛梅唐道。
衛主君冷哼了一聲,道:“為官多年,我所做之事所處之人那件不是要掉腦袋的?遲早都是死,我還怕甚!”
“軍糧也就罷了,尚且還有反嘴一說,可一旦要聖上知曉你們暗藏礦山一事,那!”衛梅唐急得站起身來。
“你怕甚,你怕甚?那不還有親王和姜國公等人擋著嗎?此等大事,不止,不止,遠遠不止這些!”衛主君擺了擺手,接著道:“若他們不小心又無把握的,也不會繼續鋌而走險!掉頭之事越攬越多,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麼呢!便是他們將我扔出去當替死鬼也無濟於事!”衛主君突然大喊起來。
衛梅唐一手捂在胸口,半天才道:“怪不得,昨夜那賤子急匆匆回府來嚷嚷著要分家!定是在溫家聽到什麼風聲了!”
衛主君冷笑道:“分家?分了也是姜家,是死罪,憑他搬去天涯海角,也是死路一條!”
“若他被踢出姜家族譜呢!”衛梅唐惡狠狠盯著外頭看,道:“離了族譜,便不是姜家人,再是死罪,也與他無干系!姜演這混蛋,現下對他這個私生子倒是上心得很,處處皆願聽他的!”
衛主君神情呆滯了一會,又清醒過來,道:“你不過是想讓他死罷了,直接殺了他不就得了!”
“若殺得了他,我還會留他到今日?那小子,暗地裡不知有多少死士護著,若非是我瞧出端倪,也不至於在徽兒屍骨未寒之時演一個只有利慾薰心的狠母親!從而保住自個的命!”衛梅唐緊抓著手帕,氣得發抖。
“可笑是,這賤子竟與溫家那突然冒出來的大郎君交好!旁人不知的,還以為溫伯公當真厭棄這個庶子,任憑他在外自生自滅。天知啊,這個庶子成日在外,可不管去何處,身後也總有幾個看著身手不凡的人暗跟著,橫豎我是近不得身!”衛梅唐狠狠將桌上茶盞拿起又放下。
“溫伯公?呵呵,那就難咯!”說著,衛主君慵懶的往後一靠,道:“碰到他,你縱然有千把刀也割不斷他一條髮絲。”
衛梅唐看了過來,道:“早有聽聞溫伯公很有手段,卻從不見他做了什麼...”
“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恐怕連他枕邊人都不清楚。”衛主君坐直起來,道:“你當他是怎麼一步青雲直坐伯爵公的?”說著,衛主君又搖了搖頭,道:“其中,我也不知,外頭人都不知。恐只有聖上和他自個知道了。說不定,姜妹夫也知道。”
“可我從未聽他提起過...只聞,惹不得。”衛梅唐皺著眉頭說著。
只見,衛主君聽著點了點頭,道:“這也是他的厲害之處。有人傳言道,旁人可議,不可深議,只道天意。說的便是溫伯公!姜妹夫也懂這個道理,便是知曉了他的事,也是不會同你多說的。”
“你啊,也莫去打聽他的事,別姜家家產未得到手,自己卻一命嗚呼,不值當!”說著,衛主君起身離去,又回過頭來問道:“妹妹留下用午飯?”
衛梅唐看了一眼衛主君,也不說話,這就直直往外頭走去,誰知迎面撞過來一個人,惹得衛梅唐怒道:“哪個不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