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東方溯簡單應了一聲,道:“母後剛才說傍晚就想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是有一些事情。”陳太後接過張進遞來的茶,揭開盞蓋撥一撥浮在上面的茶沫子,“前日是哀家生辰,予恆和予懷有心,來給哀家祝壽。”
東方溯拱手道:“兒子這陣子朝事繁忙,忘了母後生辰,還請母後恕罪。”
陳太後微笑道:“哀家明白,所以也沒讓人知會你,就怕擾了你。”頓一頓,她又道:“予恆留下來用膳時,與哀家說起攻伐西楚的事,皇帝打算什麼時候出征?”
“九月下旬。”東方溯話音剛落,陳太後又問道:“人都選好了?”
“已經選得七七八八了,老九領兵,張相為軍師,隨同出征。”
陳太後頷首道:“有他們兩個領兵,再加上火槍火炮,攻下應天應該不是難事。”說著,她眸光一抬,落在東方溯身上,“皇帝一向睿智,可有猜到哀家接下來要說的話?”
東方溯不動聲色地道:“和予恆有關?”
“不錯,予恆很想出徵,希望哀家幫著講講情,請皇帝給他一次機會。”
“不行。”東方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陳太後的話,後者對此並不意外,“你擔心予恆有事?”
東方溯反問道:“難怪母後不擔心嗎?”
“他是哀家的親孫子,豈有不擔心之理,更何況剛剛出過予瑾那事……”提到予瑾,陳太後連連嘆氣,傷心之意不言而表。
半晌,陳太後抹一抹眼角的淚,道:“哀家原先也與皇帝一樣,堅決反對,但細細聽了予恆的話後,哀家覺得應該成全。”
東方溯淡然道:“所以母後今夜是來做說客的?”
陳太後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回憶起了往事,“哀家記得,你第一次出征的時候,哀家也是提心吊膽,整日吃不下睡不著,等你回來的時候,整整瘦了一大圈;那會兒哀家最害怕的就是先帝讓你出征,可後來哀家漸漸想明白了,你不可能一輩子活在哀家的庇護之下,早晚有一天,需要自己去走出一條路來,既然這樣,何不早一點走,至少哀家還能看顧些許,皇帝你說對不對?”
東方溯垂目道:“母後所言極是,但予恆與兒子當年不同。”
“有何不同?”
“當年衛氏母子把持朝政,專橫獨行,咱們母子無依無靠,只能以身犯險,現在內政安寧,至於外政,朕有生之年,一定會替予恆和予懷平定天下,四海歸一,無需他們去犯險。”
“皇帝可以保證今後十年、幾十年,一直內外安寧嗎?”陳太後的容顏在氤氳升起的茶霧中有些模糊,“不能,與其到時候讓他們手忙腳亂地去應對,不如早一些歷練起來,有老九和張相護著,當不會有事。”
東方溯漠然不語,他知道陳太後的話有理,但還是不打算讓予恆出征。
陳太後看出他的心思,長長嘆了口氣,“哀家知道,皇帝是為了予恆好,但皇帝想過沒有,這真是予恆想要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