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東方溯禦筆親書的聖旨,但內容僅僅是慕千雪可以長居暢春園,不奉任何人詔曰入宮,根本沒有什麼統領六宮的字眼,也就是說……他們在假傳聖旨!
張進苦笑道:“剛才太後若是看上一眼,你我休想活著走出靜芳齋。”
夏月背脊一陣發涼,驚出滿身冷汗,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在鬼門關前繞了這麼大一個圈,“你……你怎麼敢這樣做?”
“我哪裡敢,實在是被逼無奈啊。”
小元子也是滿臉詫異,“我看公公在太後面前進退自若,還以為聖旨果真如此,萬萬沒想到……”
張進攤開雙手,露出血印累累的掌心,“我若不在太後面前裝得自在些,怎麼能幫娘娘騙過她。其實我這心裡頭不知多少緊張,瞧瞧,掌心都要被掐爛了;好在結果差強人意,雖說沒能讓太後與容貴人傷筋動骨,但經此一事,又有聖旨壓著,相信她們在短時間內,不敢輕舉妄動。”
慕千雪抿了一口苦澀的參湯,沉聲道:“就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張進眼皮一跳,“娘娘是說,太後還不肯罷手?”
“她對本宮成見已深,又豈肯輕易罷手,只是礙著聖旨,不敢那麼明目張膽罷了。”
“這可如何是好?”張進愁雲滿面,思忖半晌,他道:“不如娘娘還是回暢春園安養吧,太後手再長,也伸不到那裡。”
慕千雪輕輕搖頭,“本宮過去容易,可是皇後,紀臨,予恆,還有你們幾個怎麼辦,一旦本宮離宮,太後必會借機刁難,將氣撒在你們頭上。”
小元子氣惱地道:“太後真是老糊塗了,主子哪裡對不起她,她要這樣對待主子,甚至連主子腹中的龍胎也不顧念。”
“慎言。”張進低斥道:“你記著,無論心裡頭多不滿,都不要說出口,以免招來無妄之災。”
在小元子應下後,張進又道:“那依娘娘之意,是要留在宮中了?”
“依眼下的形勢,本宮只能留下,你們以後行事仔細一些,不要讓人抓了把柄或是錯處,希望……”慕千雪望著窗外微明的天色,眼底悠長的思念,“陛下早日歸來。”
大雪連綿數日,將無數腥風血雨掩蓋在皚皚白雪之下,長信殿解禁,慕千雪親自將予恆送回,讓他們得以母子相聚。
當沈惜君得知一切皆是陳太後計策時,冷笑連連,直斥她過河拆橋,全忘了昔日慕千雪扶助東方溯登基之情,更忘了她今日太後之位,從何而來。
她們顧及陳氏身份,陳氏則顧及慕千雪手裡的“聖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彼此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至於容氏,雖僥幸逃過問罪,但也不好過,回去之後大病一場,臥床多時,梁氏甚是關心,常有過去探望。
在又一場大雪過後,迎來了這一年的除夕,東方溯出征在外,彼此又各懷心思,這一頓除夕晚宴自是吃得不甚熱鬧,早早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