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怨毒的恨意,張啟淩連眼皮也沒動了一下,只淡淡說了兩個字,“不送。”
在馬蹄聲遠去後,張啟淩回到了馬車上,接過車夫遞來的外袍換上,眉目沉冷如霜,“走吧,盡快趕回東淩,越晚……變數越多。”
慕千雪望著他頸間的殷紅道:“看來你們兄弟的感情並不好。”
張啟淩隨手將換下的衣裳塞在一邊,淡然道:“天家兄弟本就如此,難道還要其樂融融的嗎?何況父皇至今未立太子,讓我們各憑本事爭取。”
慕千雪思忖片刻,道:“北周就是你們爭奪帝位的砝碼?”
“不錯。”張啟淩頷首道:“父皇說過,誰能攻下北周,誰就是下一任東淩之帝,原本這次是最好的機會,我也安排好了一切,卻悉數毀在你的手裡。”
靜默片刻,慕千雪道:“所以你失去了爭奪帝位的資格?”
張啟淩冷笑道:“只要父皇一日未立太子,我就一日還有機會,何來失去二字;帝位——”他眼裡生出一層奇異明亮的光輝,“我志在必得!”
“那二殿下呢,你為什麼說他是一條狗?”
“他的母親是一個宮女,身份卑賤,雖然誕下皇子,卻至今沒有名份,沒有家世,再加上自己又能力平平,他知道自己無力爭奪皇位,就投靠了大哥,做了大哥身邊的一條狗。”說著,他伸出之前被慕千雪掐傷的手,道:“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解了金陵之危,你準備什麼時候替我解毒?”
慕千雪抬手拔下髻上的鏨金七寶如意簪,七種珠玉鑲成如意模樣,其中一種是一顆圓潤的珍珠,閃動著細膩溫潤的光澤,手指微一用力,珍珠從中裂開,滾出一個小小的紙球來,薄如蟬翼,寫滿蠅頭小楷。
慕千雪將之遞給張啟淩,“這就是七蟲七花的配方,將這個交給安大夫,以他的醫術,很快就能配出解藥。”
張啟淩啞然失笑,“原來配方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還真是失策。”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千雪淡淡說著,這原本是懷恩用來傳遞訊息的手段,而她將珍珠鑲在發髻上,更加避人耳目,“那你呢?”
“我怎麼了?”張啟淩喚過跟隨在馬車邊的影者,讓他將配方交給坐在後面一輛馬車上的安大夫。
“為什麼要帶我去東淩,我雖有幾分謀略,但你是天機先生的徒弟,應該看不上眼。”慕千雪問出壓在心中多時的疑惑。
張啟淩笑一笑,自暗格中取出裹著棉套子的水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慕千雪,“你猜猜。”
慕千雪眸光幽幽地盯著他,“若你是想利用我來威脅陛下的話,那你可以趁早死了這條心。”
張啟淩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微笑道:“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停一停,慕千雪又補充道:“絕不會。”
“是嗎?”張啟淩側一側頭,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我拭目以待。”
慕千雪沉沉盯著他的雙眼,極力想要看到他的心裡去,看看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無奈那雙眼太深太深,縱使她極盡目力,也只不過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