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從今往後,昭明宮於她,不再只是用來歇腳的客棧,而是家——唯一的家!
一層秋雨一陣涼,一瓣落花一脈香。
自入了七月後,天氣一日涼過一日,秋雨亦是綿綿不絕,十日裡總有六七日是在雨中度過。
這日午後,禦書房中,東方溯批完最後一本摺子,輕籲一口氣,擱下朱筆,接過張進遞來的碧羅春抿了一口。
在將摺子依類疊好後,張進笑道:“陛下今日還是去漪蘭殿嗎?”自那日之後,東方溯每日批完奏摺都會去漪蘭殿坐上一會兒,與慕千雪說說話或是下棋對弈;遇到天氣晴朗的時候,陪著一道去上林苑漫步賞花。
東方溯正要點頭,忽地心中一動,道:“王妃怎麼樣了?”這是他將沈惜君安置在長信殿後,第一次問起。
張進如實答道:“回陛下的話,王妃入宮之後,一直都待在長信殿中,未曾外出。”
東方溯沉默片刻,道:“去長信殿。”
“嗻!”張進趕緊答應,隨東方溯一路往長信殿行去,在快到長信殿的時候,一直陰沉的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幸而雨勢不大。
負責看守殿門的內監遠遠看到東方溯過來,趕緊上前行禮,他尚第一次見到這位新君來長信殿,一時激動的連話也說不利索,“奴才給……給陛下請……請安。”
在示意他起身後,東方溯道:“王妃可在裡面?”
內監連連點頭,“在呢,奴才這就去請娘娘出來接駕。”
“不用了。”說著,東方溯舉步走了進去,還未進殿門,便看到阿紫指著幾盆色澤形態各異的菊花對坐在椅中的沈惜君道:“宗姬您看,這是花房剛剛送來的菊花,這一盆盆的不止好看,名字也都極好聽,喏,這盆叫胭脂點雪,這盆叫硃砂紅霜,還有這盆,叫仙靈芝;明明就與靈芝長的全然不一樣,偏叫了這樣的名字”
沈惜君隨意掃了一眼,淡然道:“再稀奇好聽又如何,還不是菊花,我不喜歡這香氣,都拿下去。”
“是。”阿紫見她不感興趣,只得與宮人一道捧下去,轉身時,意外看到站在殿門外的東方溯,又驚又喜,連忙屈膝行禮,大聲道:“奴婢參見陛下!”
聽到這話,沈惜君渾身一震,豁然抬眼,果然瞧見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站在不遠處,入宮這麼久,他……他終於肯來看自己了嗎?
沈惜君強忍著眼底的淚意,起身朝那道緩步走來的明黃身影施禮,“臣妾……叩見陛下,陛下聖安。”
“王妃免禮。”東方溯神色複雜地望著她,“王妃在長信殿可還住得習慣?”
“一切都好,多謝陛下惦念。”沈惜君目光依依,未有片刻移開。
東方溯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掩飾著輕咳一聲,眼角餘光瞥到被一盆盆端下去的菊花,想了一想對張進道:“朕昨日去上林苑的時候,見到東北角那幾株西蜀海棠還開著,王妃喜歡海棠花,你去折一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