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君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繞彎子的人,咬牙道:“那是墮胎藥對不對?”
平陽王妃自氤氳的茶霧中抬起眼皮,“你不必管是什麼藥,總之為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這句話一下子將沈惜君心裡的惱怒激了起來,“你現在是要害我腹中孩兒,這也叫為我好?”
“這個孩子留不得。”平陽王妃聲音淡漠的彷彿是在說一隻街邊流浪的小貓小狗。
沈惜君對她的無情難以理解,激動地道:“這是我與王爺的孩子,為何留不得?”
平陽王妃妙目一橫,看向沈惜君時多了幾分銳利,“就因為他是睿王的孩子,所以才留不得!”
她的話令沈惜君覺得無比荒唐,“母親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平陽王妃擱下手中的茶盞,涼聲道:“我從來都很清楚,是你被感情矇蔽了雙目,一直看不清形勢。”說罷,她看向逐春,“再去煎一碗來。”
“不許去!”在攔下逐春後,沈惜君盯著平陽王妃,咬牙道:“你先是強行帶我回府,現在又要毒害我孩兒,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你!”平陽王妃的回答簡潔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沈惜君難以理解地盯著她,“你若真是為了我,就不會做這樣惡毒殘忍的事情。這是一條命啊,更是你的嫡親外孫,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差點被騙喝下那碗墮胎藥,就後怕不已。
面對沈惜君一連串的指責,平陽王妃沒有解釋什麼,淡然道:“以後你會明白為孃的苦心,總之這個孩子留不得!”
一聽這話,沈惜君連連後退,雙手緊緊護住小腹,戒備地道:“這是我的孩子,他是生是死,由不得你來做主!”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是我十月懷胎所生,我自可做主!”說著,平陽王妃朝逐春催促道:“還不快去?”
見逐春要離去,沈惜君連忙對阿紫二人道:“給我攔住她!”
阿紫她們剛走了兩步,平陽王妃目光已是瞥了過來,森森道:“我看誰敢!”
阿紫二人神色一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這麼一耽擱,逐春已是走得不見人影。沈惜君狠狠一咬銀牙,“你只管讓人去煎,煎一碗我倒一碗;煎十碗我就倒十碗。”
平陽王妃沒有說什麼,緩步走到涼風徐徐的長窗前,濃重如墨的黑暗吞噬了最後一縷天光,一輪彎月靜靜懸在夜空中,月華悄無聲息的灑落人間。
夜風拂過,樹葉漱漱作響,偶爾有那麼幾片,被風拂落,在夜色中飛舞,平陽王妃伸手接住一片紋理清晰的落葉,緩緩道:“記得你六七歲那陣子,最喜歡纏著我講故事,哪怕是一個重複了數遍的故事,你也能聽得津津有味,唯獨一個故事,你只聽了一遍就不願再聽,還記得是哪一個嗎?”
“嫦娥奔月。”
平陽王妃頷首道:“不錯,就是嫦娥奔月,你覺得嫦娥獨自飛仙,背棄了求來仙丹的後羿,所以這個故事甚至嫦娥的名字,都不願再聽。”
沈惜君冷聲道:“聽這種涼薄女子的故事,只會汙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