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梓回到食肆,她娘已經到前面去招呼食客,後院只有她爹捧著一個小茶壺在喝茶。
見著她回來,樂莆鬼鬼祟祟招手把她喚過來,從兜裡掏了一兩紋銀出來,說:“爹爹知道你們學堂來要新夫子,你拿著這一兩紋銀買上一些糕點給他送過去,免得日後他給你穿小鞋。”
樂梓接過銀子,只感慨她爹下了狠手。
樂家在樂天城雖說算得上有名的富商,但這個鎮子原本就不是一個大鎮子,一年到頭食肆能賺的錢也不過就是百十來兩。這一兩銀子足夠一戶四口之家,兩三個月的嚼用了。
樂梓將銀子掂了掂,想著能拿這錢買多少漂亮衣服。
她爹又說:“這次爹爹就不同你一起過去了,上你說那老夫子佔你便宜,你爹我聽了你的胡話過去找人算賬,結果被那老傢伙追著跑了三條街……”他說著大概自己也覺得無趣,又搖了搖頭說:“算了算了,這次爹就不去了,你切記勿將這事告訴你娘。”
說著,又打量了她一眼,指著她手裡提著的藥問:“這是什麼?”
樂梓說:“之前在街上遇著個之前認識的朋友,他聽說我落水之事後給我把了把脈,開了這些藥方子!”
樂莆聽了這話面上多了幾分憂愁,“既然是這樣,那就交給後廚的活計給你煎了吧!”
說完,又拿著他的小茶壺喝起了茶。
樂梓看了會兒他怡然自得喝茶的模樣,笑了笑去了後廚。
她爹爹就是這樣的人,正如樂天城的名字一般,是個樂天知命的人。用她孃的話說,明明可以將隔壁的鋪子一起盤下來,這樣就可以讓店裡生意翻一倍。
偏偏她爹說這麼做有違天和,財富不應叫一人獨佔。
就在她失憶這件事上,樂莆早前的確十分上心,但是等著操心了一兩年也不見效果,而且看她也沒什麼毛病,便安慰她:“你模樣生的這般漂亮,若是一世遇不上些坎坷,又讓那些模樣不如你,過的還不如你的人如何活呢?”
樂梓聽了此話後覺得:我爹真他孃的是個人才。
吃過了午飯,樂梓她娘又給她封了一錢銀角子,讓她拿去買些果脯拿著上課時吃。
樂梓樂呵呵的拿著錢去了果脯鋪子,買了些愛吃的桃幹,又去兩條街外的成衣鋪子,拿著她爹給的一兩銀子買了一匹京都而來的雲錦,讓做成了她和她孃的尺寸,然後才蹦跳著去了學堂。
本朝雖不禁女子入學堂讀書,卻必須要讓他們與男子分開。
在樂天城這種小城鎮,因著教書的先生也不樂意過來,所以並沒有那個先生可以分開兩批教導他們。因此只能男子上午過來,女子下午過來,算是應一個男女有別的說法。
樂梓在門口撞到了豬肉鋪子家的阿壯,這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阿壯人如其名,長了一個壯呼呼的體格,這正是樂梓喜歡與她玩的原因之一,因為無需擔憂一掌拍過去,直接將人拍的暈死過去。至於原因之二嗎?便是因為此處除了她與阿壯,再沒有第二個女學生。
見著阿壯,兩個人膩膩歪歪的摟在一處,阿壯問她:“你知曉學堂來了兩位新夫子嗎?”
“啊?”樂梓有些懵:“我知曉來了新夫子,卻是不知一下來了兩位!”
阿壯說:“原本是一位的,但是正好又過來了一位落地秀才想要謀一口飯吃,便也留下了。夫子還說,那秀才雖說落地了,但好歹是個舉人老爺,所以讓他教男娃子們!讓那個沒功名再身的男子教咱們。”
說著,還十分不甘的踢了踢腳下的土。
樂梓想著今日在街上遇到的那個漂亮男子,他那般的風骨,應該是個有功名在身的吧!想著他竟然無法教習自己,樂梓不由得撇了撇嘴!
正撇著嘴呢,聽見前面有熟悉的男聲說:“上課的時辰已經到了,不進去在這處做什麼?”
樂梓驚喜的看著他:“你就是那個被指派給我們女子教書的先生啊!”
阿壯這會兒也看到了這位夫子的容貌,當下心神便是一趟,臉頰也不由得紅潤了起來。她實在沒想到,分給女子的老師,竟然是一位這般容貌英偉之人!
姜炁是在將之前那位朱夫子趕走後,聽老夫子安排課程才知曉男女竟然是分開的。他懶得費心思去教旁的凡人,便又將那位原本應該在山中喂蚊子的朱夫子提了回來,並且用身上無功名這事讓他去教男子。
“怎的,你不喜我教你們嗎?”姜炁彎著唇角問。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阿壯在旁邊著急出聲:“不知有多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