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諾搞不懂路西法在說什麼,在他耳中全是嗡嗡的鳴聲,身體逐漸下沉,泥水裹住了腰身,還在向上。
“神似乎沒有給你回憶的能力,啊……廢品。”
路西法再次靠近以諾,看著正在不斷被泥水侵吞的以諾,汙漬已經在後者臉上留下斑駁痕跡,以諾伸手想給近在眼前的路西法一拳,但他根本做不到,手僵硬地停在半空,再難往前一寸。
“看來你的光輝只在墮天之戰中短暫閃耀,我真為你感到遺憾,”路西法摸了摸胸口,自嘲地笑道,“這裡還留有你穿透的痕跡,但看看現在的你,沒有神的加持,你僅僅是一個可笑的棄子。”
路西法揮動翅膀,飛到以諾頭頂上方:“永別了,以諾。”
以諾感覺頭上被重重一壓,身子當即陷入泥沼,來不及掙紮,就被吞噬了。
“嘖……”路西法低頭觀望了一會兒,但沒有看見任何他期望的畫面。
遠處聞訊而來的驅魔師隊伍正在不斷逼近,路西法此刻並無惡魔軍團的守衛,只一個人在教堂的廢墟上飛舞。
他想起了十八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獲得源源不斷嬰兒靈魂供養的他,撕裂了地獄之門,降落在這片土地。
正趕上驅魔師們前僕後繼地來送死。
沒有人能想到進行這種飼喂惡魔禁忌之舉的是教皇,包括路西法都覺得非常可笑。
十八年後,教皇的親子,又解救他於驅魔師的咒術。
這就是……自詡虔誠信神者所做的事,路西法的唇角逐漸扯出一個殘酷的笑容。
驅魔師的子彈遠遠射了過來,如密密的急雨,路西法指尖在虛空輕輕一點,時間凝滯,待時間再次流動之時,子彈掉轉方向,帶著千鈞之力穿透驅魔師脆弱的軀體。
不斷上前的驅魔師隊伍停頓了片刻,血花爆裂,殘肢飛濺,碎片漂浮在淤泥上,最終被淹沒,空氣中泛起更加濃鬱的腥臭。
路西法已經看倦了這種場景,殺死人類帶給他的快感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他的心和熱血早被地獄千年如一日的枯燥漚涼了。
只有墮天之戰時,從雲端墜落的恥辱和憤怒足夠讓路西法有繼續存續的慾望,可惜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他本期望以諾能再次喚醒自己沉寂的期望,現在看來,這片土地的確已經被神拋棄了。
驅魔師並未後退,他們這一代是聽著梵蒂岡過往災難長大的,再多的恐懼和懦弱在此刻都必須被丟棄,即使以屍做城,也絕不可退縮。
路西法任由繼續攻擊的驅魔師向自己灑來聖水和銀彈,被祝福過的十字架在他眼中僅僅是一個裝飾。
“沒用的。”
路西法走到一個已經射光子彈的驅魔師眼前,伸手捏住他的腦袋,在絕望的悽慘嚎叫中用力碾碎了對方的頭顱。
“沒用的。”
黑色的羽翼刺穿全副武裝的身體。
“統統……都是沒用的。”
手上的鮮血滴滴答答落在泥沼,路西法笑著,步步上前。
親手處決螻蟻的感覺並不是特別好,誰會對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産生興趣呢?
想至此,路西法的目光轉向了剛才他一直忽略的塞納,原本他是準備把塞納的生死決斷留給另一個人的,不過現在反正都已經很無聊了,不如試一試拜蒙的契約造物是否有什麼特別之處?
塞納看著黑影走向自己,無比冷靜,他理解了沃茨他們那群驅魔師最終為什麼使用瞭如此絕望的方法對抗路西法,確實,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了。
絕對力量之前,不得不低頭。
“已經放棄抵抗了嗎?”
塞納輕笑:“不,我已經在抵抗了。”
消極以對,讓路西法無法獲得任何殺戮快感,這就是最後的抵抗方法。
“狡猾的人類,”路西法伸手將塞納提起來,“如果我賜予你不帶任何痛苦的死亡,你會認為這是我的仁慈嗎?”
“你和這個詞並不配。”
“說的對,但你們口中無比仁慈的神卻不會在此刻出現,神正看著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可以認為神比我更殘忍”
“……”
“無……”後面的話斷在口中,路西法突然松開了手,塞納摔回地面。
在路西法的胸口中間,金色的巨大劍鋒刺穿了他。
從他六翼的縫隙間,可以看見綽綽的金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