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永存!共贊新主!贊美你!偉大的神跡!”
這個景象堪稱滑稽,以諾覺得此刻更像是在鬥獸場中,他們口中的新神不過是可供玩弄的獸類,這些人需要的並不是所謂新神,他們只是喜歡這種掌控的感覺——若神都在自己的掌控中,這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
沒有思考的機會,以諾只能選擇和這個怪物拳腳相對,法涅斯不同於通俗的惡魔,它是邪教徒信仰的結合體,同時混合了無數靈魂,以諾的力量能傷害它,但非常有限。
加文癲狂地手舞足蹈,銀面具因為他的大動作從臉上脫離,露出下面的燙傷,成片的腐爛疤痕延伸到耳後,醜陋至極。
無盡的幻覺中,以諾聽見了某個莊嚴的聲音,像是來自於世界之外,劈入他的思維——“神賜予我榮光,毀滅邪惡!”
因為這個突然的幻聽,有什麼正在掙破以諾的記憶,不過它沒有帶來任何飛躍性的幫助,反而是一種負累。
戰鬥中的以諾跌落在地上,身體充滿難以忍耐疼痛,同時還有無盡的力量,但他還不夠資格來駕馭這份力量,以諾痛苦地弓起身子,細碎的記憶片段在佔據他的腦海。
大汗淋漓的以諾完全無力繼續應對眼前危險的戰鬥,在原地一動不動,努力咬緊牙關才能不讓自己痛叫出身,這力量翻攪著以諾身體內部,好像在對他進行某種重組,無視他對疼痛的承受能力。
直到法涅斯逼近以諾眼前。
以諾的身體被提了起來,法涅斯將他提到眼前,端詳著以諾,這是法涅斯自有意識以來遇見的第一個完全不同的人類,滾燙的力量帶給它從未體驗過的疼痛,而法涅斯驚異地發現,自己因此而興奮不已。
法涅斯張開了嘴,三排細密的牙齒在他口中密密麻麻地支出來,嘴裂開到了極致,可以囫圇吞下任何東西。
一口,法涅斯將以諾吞了下去,大小不同的眼睛閃現出滿足的光。
它不具有味覺,品嘗不出美味,但因為內心的滿足,法涅斯感覺這簡直超過它以前品味的任何靈魂,這是它第一次戰勝某個對手,值得慶祝!
眼前正在發生的危險變成了慢動作,塞納看著巨爪一寸寸逼近,無能為力。
他卻沒有感受到死亡的恐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不及的緣故,下意識的,塞納抱緊了邦妮,這是一種保護的姿態,盡管他清楚這毫無意義。
在這個邪神的領域,他們只有被吞噬這一個下場。
法涅斯即將抓碎塞納一行人靈魂的瞬間,停住了,但並非出自它的本意,法涅斯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無法推進分毫。
塞納的身上散發出淺色的光,漸漸地越來越強烈。
這是無比純淨溫暖的光,可以滌清一切惡,超脫法涅斯力量之上,像是在告訴法涅斯,它追根究底,不過是邪教製造的偽神。
塞納也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光,很快他意識到這不是來自於自己本身,而是胸口的位置。
他低下頭看自己的前胸,那裡有一個明亮的十字架印記,塞納一瞬感受到與自己身體的強烈共鳴。
這個力量來自於現世,無視任何超脫空間的阻隔,釋放它的力量。
是以諾的十字架,是……卡特神父。
法涅斯恐慌地發現自己所謂的神魂在這力量面前不堪一擊,他會被消滅。
然而這力量並沒有直接摧毀它,而是一層層吹去那些吸附著它力量的灰敗靈魂,像是最溫暖的日光,毫無威懾,法涅斯恍惚看見了一身影,帶著無比慈祥的笑容。
如果以諾此刻也在,將能清楚地辨認出這個身影屬於他心心念唸的敬愛導師,卡特·奧利文。
法涅斯的神域空間正在崩碎,它的身體不斷縮小,沒有灰敗靈魂的加持,他本就是一個獨立的小小的魂靈。
一切都不複存在,原本深色的空間變成了無盡的純白,塞納竟覺白得有些刺眼。
在這純白中,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他抬起頭,無害而茫然地看著塞納他們,目光落在邦妮身上。
“邦妮?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