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在神的面前不能撒謊,既然如此我稍加隱瞞也無可厚非吧,神父您大可放心,等我的事辦完了會盡快回去的。”塞納放緩了語調,“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我很抱歉,不過您也已經把我狠揍了一頓還捆了一遭,我們就算是扯平了,明天天亮之前我會離開的。”
其實塞納覺得自己很虧,不過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收斂些為上。
以諾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似乎真的為自己方才的沖動而感到愧意,把手中的證件扔回對方懷裡讓步:“不要亂動這裡的東西。”
“非常感謝。”
不理會這句客套以諾向教堂後面走去,忽然又聽見塞納的聲音:“勞駕,能開空調嗎?”
這一次以諾沒有再糾結,徑直走過去開啟了空調。
塞納是被熱醒的,看看外面,距離天亮估摸還有不少時間,他扯了扯領口,讓自己的前胸暴露在空氣中,盡管作用不大,心理上多少有些慰藉,他微微斜看向以諾離開的方向,發現佈道臺旁的聖母像正斂眉垂目看向自己。
“這可真是大不敬啊。”
這麼自語了一句,塞納從長椅上坐起來,掏出手機發現是淩晨四點,平時這個時間他都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揉了揉發癢的眼皮,塞納再次自言自語:“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這麼說著塞納起身出了門,發現外面竟然比屋子裡還要涼快,他這才意識到神父之所以沒有拒絕他開空調的請求。
塞納無奈地搖搖頭,手開始摸索那令人上癮的東西:“真是一個混蛋。”
歷數自己見過、交際過的神父,沒有一個能比這個更古怪。
塞納抖了抖衣領把自己攏起,口袋中只剩最後一支煙,抽出它的同時捏扁了煙盒,火光在冷風中搖曳了一下,恰到好處掠過煙的尖梢點亮一抹亮色,完成使命的瞬間便熄滅在主人手中。
青色的霧從口中緩緩沁入風中,仰頭只看見深藍的夜空,一顆星星都沒有。
風衣後擺翻動了一下,掛著夜色與其融為一體。
零星的火光逐漸消失在遠處,佇立在教堂頂端的以諾默默看著這個外鄉人走遠,屋頂的巨大十字架與他比肩,直到太陽點燃了西邊的天幕以諾的身影才隱沒下去。
神父的一日再次開始了。
看著塞納再回來酒吧老闆很是不爽,但再怎麼樣他也只是怒目而視,沒有逾越之舉。
塞納笑眯眯地點了一杯店裡最貴的酒:“就算扯平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昨天也不是什麼大事,幾個酒吧的常駐混混趁老闆不注意摸東摸西,他只是教一教那兩個手腳不幹淨的小夥子而已。
也許自己的行為有幾分過激,比如直接抓起一個混混的手當做廉價煙灰缸,在他悽厲的叫聲中給了另一個肋骨一腳,塞納抿著酒回憶,用手頂著頭微微嘆息,好吧,是很過激,只是自己低估了這個鎮子緊密的聯系,沒有血緣卻親如一家,相當一致對外。
當酒吧老闆抬起槍咆哮著要轟掉塞納的腦袋時後者完全驚呆了,這算什麼?斯德哥爾摩症的特殊症狀?被竊者竟與盜竊者一起針對挺身而出的人。
並非身負公務的塞納在槍口面前自然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到現在除了慶幸自己還活著,就應該感謝這個老闆沒有報警把自己抓進單間享受免費三餐。
酒吧老闆在白天還算冷靜,揮揮手似乎表示願意這麼扯平,鎮子上來去都是熟人,就算他知道事實肯定也還是會幫助自己的鄰居。
喝了一口酒,塞納的目光不禁意地流轉,滑過陰暗角落重新回到吧臺:“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酒吧老闆硬邦邦回答:“我這裡只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