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語 河水翻騰,雨水夾雜著雪粒砸在臉……
“江臨, 你還好麼?”溫言充滿關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江臨不可思議道:“溫先生?你怎麼……”
溫言像是知道江臨要問什麼,輕笑著解釋:“小馮找不著你,給你發了訊息打了電話你都沒回, 剛好我們在中心廣場, 我這裡有事走不開, 嚮明哥過去看你了。”
昨日在咖啡店時墜空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江臨嗓子像是被卡了魚刺, 堵得他說不出一個字。
溫言的聲音好聽又動人, 他說:“嚮明哥走了有一會兒了,應該快追上你了,你沒事吧?”
“……沒事。”江臨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又想起來隔著手機, 他可以不用強顏歡笑,於是重複道:“沒事,多謝溫先生關心。”
“別這麼客氣,沒事就好,你給小馮回個電話吧,他都急死了。”
掛了電話,江臨看著手機上五六個小馮的未接來電和微信裡的未讀訊息, 只覺諷刺又好笑。
他沒有回訊息,關上手機,站起身,然後看到了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江臨長到快二十一歲, 受過三次囚禁生活。
第一次是三歲時,他被人下了藥,母親尋醫無果, 不想他身體的秘密被人發現,只能將他送往外祖家。
在外祖家的一年,可能對別人來說算不上囚禁,只是怕他小孩子言多必失,被江家有心人套了話,是以換了個住處著人照顧飲食起居,並時刻記錄身體變化。
後來母親也說,那不算什麼,小孩子沒有隱私。
可時至今日,他依舊會夢到夜裡守在身邊的嬤嬤,時刻盯著他的那麼多雙眼睛。
第二次是十二歲那年,在江家唯一會護著自己的母親離世後,外祖一病不起相繼離世,他在江家孤身一人。被人設計以奸殺民女的罪責套出了身體有恙的真相,可大啟國第一世家大族,是萬萬不能容忍無法延綿子嗣的人坐上家主之位。
於是他被關押了起來。
回想在密室的那六個月,是江臨人生的至暗時刻。
他們明明知曉他身體有恙是何緣故,卻還是不停往密室送人,男男女女,成熟或稚嫩,他們在他面前露骨交合,刺激的江臨吐了又吐。
後來他才明白,藥物的作用終究不能做到萬無一失,只有讓他徹底失去情慾,不管對男人或女人都提不起興趣,徹底絕了他成為江氏家主的可能,那些人才會高枕無憂。
後來他被師父救了出去。
第三次是剛穿越到現代社會,被某管理局審查三個月。
狹小的房間,精密的儀器,不同性格的人員。抽血化驗,儀器檢測,同樣的問題不同的人白天黑夜反反複複詢問。
離開前反複地交代,遵紀守法,不要特立獨行。
他們會看著他。
江臨害怕獨處,可身在現代,他孤身一人。
他尤其在意隱私,可某管理局的叮囑讓他覺得時刻被人監視,無處遁行。
他討厭欺騙、不忠和背叛,可三歲時奶孃給他下了藥,十二歲時書童被人收買給了他致命一擊。
他以為季嚮明是不同的。
他紳士,禮貌,成熟。他給與他尊重,關心,陪伴。他讓他覺得,在這個世界,江臨是可以放心留下的。
他以為他懂他,他以為他能信賴他。
江臨看著眼前大口喘氣的男人,他英俊,成熟,性感,讓人著迷,令人心動。
可他還是欺騙了他。
“季嚮明,你為何會在這裡?”江臨抬頭,平靜地問道:“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季嚮明有一瞬間的怔愣,江臨泛著疏離的目光讓他心慌,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去拉他,被江臨躲開,對方不帶情緒地開口:“是小馮?溫言?還是……你一直在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