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只言行路遠上)
汀洲採白蘋,日落江南春。
洞庭有歸客,瀟湘逢故人。
故人何不返,春華複應晚。
不道新知樂,只言行路遠。
那一年的春日融融正是四季無雙之景。
窗外一樹碧桃正好,浸潤了江南三四月的風神秀骨開得肆無忌憚,有人一腕清奇微微伸出手去,取些花瓣笑得溫良似玉,“可曾嘗過桃花的滋味?”
他便如受蠱惑覆在他的指尖,輕輕含入了口去,搖首而言,“苦澀。”
他是他一個人的江南醉夢。
今時今日,天寒地凍,那玉人依舊,卻是隱了一身夜雨白裳飄搖,緩緩跪下身去不見些許驚動,他一生不識疾苦不懂貧乏,高坐雲端望那人世險惡。趙匡胤心思翻湧,李從嘉……他本該是執酒淡笑看盡煙塵過眼卻不在心上,錦繡的衣裳旖旎宮室,可是現下……明黃滿身,他望著那襲白影如鯁在喉,竟是一語也不得再出口。
愣愣站在風雪之中,自己求了這麼久的一切,原來……原來要付出此生所有。
甚至是……那株明媚碧桃。
苦澀。
又豈止僅僅只是苦澀可以書寫。
聖上轉身面色沉凝一如這漫天散雪,那步子堅毅果決卻是容不得一刻的猶豫,他慢慢地下了宣德門去,向著他的百萬雄師而去。
軍心立時重燃,這一場突然起來的風雪陰霾不散恍然入了魔魅,忽地見了明黃出現在眾人眼目之中,竟是再次救萬人於水火般的信仰。
趙匡胤撐得這方天地不散,他也是這麼多人的神。
可是這神靈眼底潰敗,宣德門緩緩而開,趙匡胤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降的竟然是趙匡胤。
他輸得徹頭徹尾。
曹彬呈遞上將要賜予降王的官服衣袍,趙匡胤接過,掂在手中如若無物,這便是如今兩人之間的維系,他從此是他的主。“聖上,賜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