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知她顧慮,”無妨,光義是我胞弟,無須避諱。”
面前溫婉地女子拿出另一方錦帕,是女子家常的物事,”這是我方才偷錄出來的推背圖,那幾個門客出去喝酒,府內原沒有外人,一時也忘了閉門。時間有限,只記下了幾頁。”趙匡胤伸手接過,帕子上還有著閨閣裡女子常做的女紅紋樣,上面細細密密地抄錄了不少讖語卦圖,足可見其心思。
她必不會在他人房內逗留太久,想必是蕙質蘭心過目不忘,記在了腦中再一一地繪出來。還要揮退了眾人跑出來送給自己。
趙匡胤本是不願研究此般玄術,他當此為無稽之談,可眼前雲階一臉緊張,他也說不出其他,只得安慰她,”放心,你也見到了,你爹今日待我一如往常。”
她看著他將那帕子放入懷中,長長地嘆了口氣,”你回去仔細地看看上面的字,我爹…..難怪我爹要忌憚你。”說完看看他的神色,終究還是轉身跑走。
趙光義見得大哥一時無言,”王饒心懷鬼胎,如此看來他的女兒倒是知書達理,心性良善。”
”雲階是個好姑娘。”
”那大哥和她…..”
”今日先回去歇歇,明日一早我恐怕便須入宮面聖,王饒話雖如此,君心莫測。”趙匡胤打斷他,刻意地迴避了這個話題,明顯不願再多言。趙光義也便不再過多探問,隨他回自己府裡去。
入了夜,江北的夏季確和南國不同,縱使有著一樣的蟬聲。趙光義從自己房中收拾好了東西掩上門出來,慢慢地走進另一番天地。
是完全與過去分隔開來的天地。這裡的一切都與安東寺不再有關,呼吸間的氣味了無香火的薰染。趙光義如今閑庭信步,回過頭去看看,沒有多長時間,可是一切都不再一樣。
他不再是洪水之中牢牢抱緊枯樹的孩子,不再是安東寺裡偷偷犯錯被罰的少年,甚至,不再是自己。
世事幻滅,月光微涼,他看著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拖曳出狹長的一道,不再是那一年跪在佛龕前的幼童。有時候想想,為了逃離宿命的枷鎖,他犧牲了自己,換得另一個孩子不滅的期望,值得麼?
我害你等不到他,從此我只得背負著你生活。
趙光義慢慢地踱步,走到了大哥的房前,輕手叩門,得到允許進去的時候,趙匡胤正秉燭細細地看那帕子。
他走過去也不避諱,”大哥可否讓光義一看?”
”我正有此意,大哥實在是看不得這讖圖。”
趙光義久居寺廟之中,縱使一心研習佛法,對於此類演算少時孩童之間也常常得見,安東寺的藏經樓中亦有一些古籍奇書略有記載,他們時常無事溜進去翻看。
這推背圖他曾有所耳聞,”光義曾聽聞此圖當中共包括六十象,六十,即為天地之間迴圈周而複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