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紫檀香的人。
一隻可以聽見安定公府中隱隱傳出來的旖旎樂音,阿水暗暗地盤算著紅袖會到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一邊又想著如果今日無事,是否能說動她回去讓母親看看,樊嬸可是想念她很久了。地上的灰土地上被他用石子劃來劃去,想著想著那地上出現無數的紅兒字樣。
突然聽得那府門輕響,有人聲,裡面喧囂頓起,阿水急忙起身,也顧不得拍去衣上的灰塵就縮至用來張貼告示的木欄後面,只餘下一隻眼睛偷偷地看著。
青色的普通馬車卻用金幔為飾,由人趕著停在府外,自能看出主人的清雅卻地位不凡,大門被人開啟,卻先出來幾個車馬小廝慌慌張張地去撩那車簾,裡面見得紅袖一貫帶著的小婢女哭得昏天暗地,一路被人攙扶出來。
心下不由得一沉,這是......?
記得伸長了脖子想要聽清那邊的動靜,只見得飄篷先出來四處打量,見得確是沒有什麼閑雜人等這才沖裡揮手。
流珠一路捧著那赤色的長紗群跟著李從嘉走出來。
阿水見得一身錦繡無雙卻又通透徹底的人影走出來,卻抱著一個人,是誰?來不及細想只見得那長長的曳地紅紗。
突然渾身僵硬,血液驀地沖上頭頂幾近窒息。
是誰,是誰。
那答案分明,地上一直伺候她的小婢女哭得聲聲悲愴。
還能是誰。
阿水頹然倒下,他腦中閃過很多種可能,紅袖這是怎麼了,是傷了還是病了抑或者是出了什麼事情,竟然是那個人抱著她,究竟是怎麼了。
萬萬也不敢再想過下去。
那一身的山河錦繡看不清眼目,只見得他將紅袖放上馬車回身向娥皇說了些什麼,便徑自也上去。
很不祥的預感,他幾乎就要沖上前去,卻見得那馬車飛快而去。
娥皇看著那車揚起的飛塵終究還是掩面落淚,流珠趕忙扶著進去。
今天本是個好日子。又是豔陽天,花落花開杏花滿枝頭為了誰裝扮,十裡陽和照遍,城闕萬井九重源。都說是人聲鼎沸兩岸,春暉疑似江南,一城飛絮掩不住的繁華。可是誰又看見那翠柳巷裡的窄窄一線天空。映得那枯朽的枝椏再也開不出芳華。
李從嘉那貴重千金不換的衣袍就隨意地掃過翠柳巷的泥土地。那巷子口幽深不見底,飄篷皺了眉,“主子,這......我們進去便好.....”李從嘉不肯放下紅袖。他抱著她想也不想便徑直走進去。
不知道枯朽了多久的死木盤根錯節,還有一些長勢偏離的根藤從地面下拱出,合著春雨過後的濕泥襯得兩側的房屋骯髒不堪。那些破舊的門面遠不是他們這一行人想象得到的,有些人家尚還可看出喜愛潔淨,將那小小一方院落收拾得肅靜些,卻仍然掩不住的蕭索。飄篷順勢攔住一個舉著酒靠在一筐什麼水果上迷迷糊糊犯困的人打聽知不知到紅袖姑娘住在哪裡。那人滿面通紅一臉不耐煩,揮揮手徑自合上眼。飄篷無法,正欲再去詢問別人,卻只見得斜對著的一方低矮院落裡走出一個捧著木盆的老婦人。
衣裳總還算得幹淨,看上去慈眉善目頓生好感,她一轉身見得他們,明顯震驚,這巷子可從來沒有進過這般錦繡的人,那為首的人還抱著個女子,雖然不見得滿身金玉,周身散發出的氣韻遠不是她們這等人能夠妄自多看的。老婦人面上看著並不蒼老,卻過早地花白了頭發,她一見得飄篷跑過來,趕忙轉過身去匆匆地捧著一盆衣服往前走。生怕惹了什麼事情。
飄篷攔在路前,細細地看看她,壓低了聲音問,“可知這巷子裡是否曾住過一位叫紅袖的姑娘?”
那老婦人本是躲閃不願多事,聽得這名字突然一愣,“紅......紅袖?紅兒?”
飄篷看向安定公的方向,紅兒便該是紅袖姑娘吧。他便點頭,“許是吧,那紅兒姑娘以前住在哪裡?”
那老婦人明顯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直直地轉過身努力地想著打量李從嘉,“你們.......”
“不得無禮!”飄篷猛地一喝,還未說完便被李從嘉一個噤聲的眼神斷了下文。“你是覺得還不夠昭彰麼?”李從嘉說完看著那婦人,她慢慢地走過來,直盯著自己抱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