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繼續道:“其實,對於我們來說,了斷掉和現實世界裡的人際關系,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真的,其實你在這方面有優勢,抱歉,下面的話可能會有些忌諱。
蘇白,你自幼父母雙亡,所以你的心性,比普通人更加地成熟,甚至,你也更加地無牽無掛,沒有生存的壓力,沒有奮鬥的目標,你的錢很多,你的壓力很小,甚至,在失去父母之後你獨自生活下來的這十多年將近二十年中,你的這種生活狀態決定了你的性格和你的很多心理習慣。
在故事世界裡,經常會遇到那種對聽眾心性考驗的關卡,你比普通的聽眾,往往有著更大的優勢。
你還在為自己的那一槍而自責,覺得自己少了一個朋友,覺得自己出賣了一個朋友,覺得自己對不起一個朋友,其實,這些都和落日的餘暉一樣,是你最後的矯情。”
和尚這時候站起身,伸手在蘇白肩膀上拍了拍,然後悵然道:“終有一天,你會變得和貧僧一模一樣的,變成貧僧這種,你本來很討厭的模樣。
因為,恐怖廣播想要的,其實就是這種人,不是這種人的人,大部分,都死了。”
說完,和尚雙手合十,手掐蓮花,對蘇白念誦了一段《靜心咒》。
蘇白放開了自己的心神,任由和尚地自己的精神施加影響,到最後,蘇白緩緩地閉上了眼,躺在了柔軟的沙灘上。
和尚轉過身,直接離開,他在秦皇島上的事情,還沒結束,他必須要在自己下一個故事來臨之前,把那件事給了結掉,抽時間出來陪蘇白說一會兒話,給他進行精神按摩,已經算是還了上次在故事世界裡蘇白把自己幾個殘廢的人從山頂上帶回來的人情了。
蘇白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的矇矇亮,晨曦的光輝已經灑落了下來,照在了蘇白的身上,給他一種暖洋洋的感覺,露宿沙灘一宿所帶來的寒氣也在此時被驅散得七七八八。
蘇白從自己衣服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楚兆的電話,對方接得很慢,
“喂……蘇白……你終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咳……”
楚兆還在酗酒著,顯然,又喝了一夜。
“少喝點酒,傷身體。”蘇白說道。
“少給我說廢話,你欠我一個解釋,快,快……”
“我不欠你什麼。”蘇白的目光逐漸變得平靜下來。
雖然在上個故事世界裡,蘇白槍殺的是一個跟楚兆一模一樣的鬼,
但是在開槍的那一剎那,蘇白不能欺騙自己,他那時候,是真的把他當楚兆給開槍打死的,因為李鶴那時的反應太異常,顯然,是恐怖廣播改變了那個叫做楚兆的鬼也是把自己當作楚兆的鬼所說的話。
比如,那時李鶴其實說的是:蘇白,我是楚兆。但是在蘇白這邊看著聽著卻是:來啊,你快打死我啊。
這一點,蘇白心裡,其實那時就清楚了。
結束通話了電話,同時有些惆悵,因為回到現實世界後,蘇白聯絡到了楚兆,卻沒能聯絡到燻兒,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甚至大使館和國內,都對此,毫無反應和察覺。
蘇白當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這是一個分批次回歸現實世界的任務,蘇白現在只能起到,燻兒是以體驗者的身份進去,只要熬下去,到最後,按照恐怖廣播的習慣,應該不會特意去難為體驗者的。
“媽的,又掛我電話……”
臥室裡,楚兆躺在一圈酒瓶子裡,恨恨地把手機砸丟了出去,手機落在地板上,發出了一聲脆響,手機螢幕碎了。
但是,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歡迎收聽恐怖廣播節目,我,是節目主持人,我沒有名字,因為在這裡,名字,沒有絲毫的意義……”
“媽的……什麼鬼……”楚兆打了個酒嗝,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