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芒動作滯頓,他垂下眼,瞬間在眼睛裡起了淚霧。
江池卻沒管他,拿紙巾擦擦手,整理了外套站起身,冷淡平靜地同阮梨道:“走吧小阮,我們回鶴溪。”
阮梨便默默帶著保鏢繞過李芒,在江池邁出門的那一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正朝這邊望的李芒——這小子的眼淚正一滴滴地順著下巴墜落,卻沒有聲音。
阮梨默默抬手拉了一下江池的衣角,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江總,我們才趕過來……想必您也累了,要不我們就在附近的酒店歇一晚吧!”
江池腳步停頓,沒說話,阮梨便湊過去小聲嘟囔了幾句,再一偏頭,就瞧見李芒勾著腦袋探聽的模樣。
“……”媽的,這兩個戀愛腦好的不學學人家分手。
阮梨幽怨地瞪他一眼,和江池走了出去。
李芒淚眼汪汪地望著他們的背影,知道看不見了才從茶幾上扒拉下江池用過的紙巾塞進自己的包裡,看也沒看旁人便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門。
被江池扇過的地方愈發得疼,牽扯著心口,他邊走邊擦眼淚,覺得自己真是活該。
江池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只不過一切回歸到最初的模樣,他又在委屈什麼?
阮梨先帶江池去醫院處理了傷口,這段時間頭部老是受傷,他很擔憂江池是否會留下後遺症,結果江池本人若無其事地拍拍他腦袋,輕笑道:“不至於,再說了真有問題不是還有我大哥嗎?讓我大哥養我們。”
阮梨皺眉,碎碎念道:“江總您也真是的,李芒這麼大人了,家裡的事他自己處理不了嗎?再說了私人飛機是讓您拿來這麼用的嗎?急得傷口都裂開了,見了人又不服軟。”
江池聽他念叨也不上臉,只靠在椅子上望著自己打過人的手,掌心發燙,微微刺痛。
“他媽媽是被鄰村人賣過去的,說好聽點叫嫁女兒收彩禮,實際上就是賣女人……這錢他媽是一分也拿不到的。”他突然低聲開口道。
阮梨默默聽著,他知道江池前兩天讓沈暄幫忙查了李芒的背景。
“然後他媽在他七歲那年趁著他爸不在家跑了出去,再也沒回來過。”
阮梨聽罷忍不住道:“這不就是人口買賣嗎?沒回來是好事。”
江池點頭,“我也覺得,李芒肯定也這麼覺得。他說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大概因為媽媽是奶奶幫忙逃跑的……”
“……”阮梨怔忪地看他一眼,“他奶奶不會也是被…”
“沒錯,這在當時的鄉下很常見。”江池說完頓了頓,想起李芒在綜藝上說過的話,他不禁喃喃道:“可能現在也很常見。”
見阮梨沉默,他突然又開口道:“我覺得,小狗挺招人疼的。”
“雖然笨笨的,但是就這樣長大,沒想過去刻意怨恨誰,只知道奶奶教他待人真心的道理,會努力去生活,會盡力去幫助旁人,可能對李參非這樣不負責任且無人性的垃圾會有怨念,但是並不怨天尤人。”
阮梨聽得微微入神,突然又聽到江池壓低了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不過,太笨了,居然以為我只把他當狗玩,沒拿他當物件。”
就是,阮梨在心裡複讀,太笨了!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笨。”
阮梨疑惑,算了什麼呀就算了?
江池輕舒一口氣,“他如果來哄我我就原諒他。”
阮梨滿頭問號,“??”
怎麼就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