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承毅走近門冬,突然抬手捏掐住門冬的兩側臉頰肉。
隨著杜承毅的動作,門冬被迫仰了頭起來,他兩頰被杜承毅的手指按壓得凹陷,嘴巴微微嘟了起來,像討要食物的小鵪鶉。
杜承毅垂眼看了會,低頭含吻住門冬的嘴唇,卻沒有深入,只輾轉幾秒,便挪開嘴唇,而後收回手,低聲問:“用的什麼牙膏?”
“不知道,是阿姨給我準備的。”門冬看著杜承毅的眼睛,說。
“嗯。”
杜承毅沒再問。
門冬跟著杜承毅下樓時,那位跪在客廳的男人和劉守宗都已不見蹤影。
沉默地和杜承毅一起就餐後,門冬有些不知所措。前幾次是劉守宗幫門冬安排的司機。現在劉守宗不在,他不可能自己提出要人接送。他猶豫地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預約一輛車,到了就近的公交車站再坐車回去。
杜承毅見門冬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悶頭悶腦地不知在想些什麼,說:“過來。”
門冬站起來,走到杜承毅身旁。
“坐下來。”
門冬剛坐到離杜承毅一人距的沙發空位上時,突然被杜承毅一把拽過去,猛地整個人栽進了杜承毅的懷裡。他撐著自己,小聲道:“杜、杜先生。”
“不願意挨著我坐,就坐我腿上。”
門冬頓時沒有再動,而後慢慢地挨著杜承毅,坐在了杜承毅身邊。
杜承毅把手放在門冬的後脖頸上,鬆鬆地箍著:“想什麼?”
“啊,”門冬說,“我在想,等會兒怎麼回去。”
“我送你。”
“您?”門冬扭頭看杜承毅,低聲說,“不、不麻煩您了。我可以……”
杜承毅的聲音忽然沉下來:“別再說讓我不高興的話。”
“好。”門冬忙不疊應,吶吶道,“對不起。”
杜承毅霍地站起來:“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
一個星期後,門冬開學了。
杜承毅找門冬的頻率並沒有因此而變少。門冬的課大多安排在白天,週末兩天都是空閑的。盡管他們晚上才會做那些事,但杜承毅有時週六一大早就會叫司機來接門冬。對此,門冬並不敢多加質疑。
杜承毅會叫門冬跟他一起去書房,他和兩個助理談事情時,並不避諱門冬。門冬坐在沙發上,只偶爾玩手機,大多數時候都在看他在學校圖書館借的介紹設計方面的書。兩人之間交談不多,興起了,杜承毅招手讓門冬過來,門冬便會放下手中的書,慢吞吞地走到杜承毅身邊,而後被杜承毅猛力攬過去親吻。
如今網約車流行,來接門冬的司機駕駛的車不是張揚的跑車,也不固定用一輛車,且相對一般大學的學生,家境殷實的美院學生不在少數,因而門冬被接走時,並不引人注目。
門爸爸對門冬這門“差事”並無起疑。門冬成年後,門爸爸便不會再去追問門冬自己“打工”賺的錢,只說門冬可以隨意支配它。杜承毅給門冬開了張卡,吩咐人在每個月的固定時間往裡打錢,只不過,門冬至今未檢視過那張卡的餘額,也沒有從裡頭取出過一分錢。
對門冬來說,班裡恰好有一位他的高中校友這件事,讓他難得地高興起來。門冬高中時和這位校友碰過幾面,雖然那時雙方不是好友關系,但互相叫得出名字。
有缺陷的人是忌諱別人給予帶有可憐意味的幫助的。門冬的右腿有些跛,卻也遠沒到不能用它的地步。不少人會就此處處照顧門冬,反而每每提醒門冬,他與別人的不同。雖然門冬現下不是開朗熱情會與人攀談的性子,但這位高中同學相當自來熟,他屢屢來找門冬聊天,他知道門冬的生理缺陷,既沒有用異樣目光看門冬,也沒有刻意地顧及門冬的腿,這讓門冬感到自在。兩人自然很快熟絡起來。
週五,上完下午的最後一堂課,他們肩並肩一齊走出校門。他們往常都會去學校附近的衚衕裡打包晚餐回宿舍吃。這會兒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討論今天新學的內容和教課老師的姿態。
“冬兒,你看,”趙良一邊忍俊不禁,一邊模仿專業課老師的神態,“這位同學,你站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門冬昨晚沒睡好,今天上課時實在禁不住,打了瞌睡,結果被專業課老師當堂點名批評。他腿腳不便,罰站時便更是羞愧難當。現下見趙良這樣聲情並茂地揶揄,門冬感到不好意思,又有些想笑。他臊著臉,作勢要打趙良:“趙良你再說!”
趙良誇張地往旁躲,邊躲邊喊,用開玩笑的語氣嘲諷門冬:“救命啊!瘦柴棍打人了,我好怕啊!”
門冬又被他氣笑:“你才是瘦柴棍!”
兩人打鬧著往步行街走,正拐出校門口一側的道路時,門冬的眼角突然掃見停在只離他們十步之遙的馬路邊的黑色轎車。
轎車並不是流線型的跑車,若不瞭解其所屬系列,不懂行的人頂多能看出這車還算中高階品牌。趙良家境小康,平日愛看些汽車雜志,當即指著車示意門冬去看,一回頭,卻見門冬停下腳步,目光早就定在了那輛轎車的車牌號上。
劉守宗提前告知了杜承毅門冬今天的課程時間。下午談妥一批俄羅斯的石油交易後,杜承毅吩咐司機去車庫換了輛不顯眼的車,而後便來到門冬的學校。
司機將車停在門冬就讀的美院門口一側的路邊。劉守宗本打算直接打電話叫門冬出來,抬眼便見門冬的身影出現在了校門口。他收了手機,從後視鏡裡看見杜承毅的目光早就落在了從校門口出來的那兩人身上。
挨著門冬,和門冬一塊兒走的,是一個身高比門冬稍高些的同齡男生。那男生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逗得門冬一邊笑,一邊握著拳頭作勢揮了揮。男生假模假樣地躲避,門冬便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