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煜站在窗邊,疑惑歪頭,像是不懂他的出爾反爾。
媽的。
錢謙現在不恨別的,就是痛恨自己沒了年假,不得不留守在辦公室跟這個混血犢子四目相對。
“你這個…實名舉報,”錢謙慢慢蕩過去,手指縮緊,恨不得把這張紙給捏碎,“他媽的一行字恨不得錯八個,不知道還以為你給我兒子出了套期末卷子。”
“不可能,”潘煜不可置信,“我一筆一畫比著抄的!”
“那你絕對是抄錯了。”錢謙選擇做睜眼瞎,“格式不對,別字太多,字型不合格,趕緊給我拿回去。”
潘煜半信半疑:“我發你電子版。”
“可以,讓我我看看,”錢謙走上前,藉著看手機的空,靈活地走位,用自己微胖的身軀擠走了潘煜,緊緊地卡在窗戶前,翻臉無情,“電子版,不行!”
“...”
人心險惡,人生實苦。
潘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移了位置,神情還有一瞬茫然。
“師父。”
錢謙糾正他稱呼:“喊錢隊。”
小卷毛不高興:“您就是不想經手。”
“是我不想經手嗎?”錢謙看向他,摸了摸自己的良心,義正言辭地肯定,“確實有點。”
潘煜很難不癟嘴。
“但,你也看看你自己寫的那都什麼東西!鬼畫符似的,現在舉報信上也不流行封建迷信。”
深秋十月,錢謙硬是在大風天裡出了一身的汗:“再說,什麼叫不作為?林隊不給你批申請就叫不作為了?你以為航司是你家開的啊?怎麼著,我現在是不是還得喊你聲小少爺?”
“panda就好。”潘煜很認真地附和。
錢謙都氣笑了:“少他媽在我這做夢,真以為你們家有個航空公司呢!”
潘煜輕“啊”了聲,面露糾結。
難道他們家沒有嗎?
“你那什麼表情,說你兩句還不服氣了。”錢謙瞪他,一把把紙拍在潘煜身上,腦子嗡嗡的。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想平平安安熬到退休,怎麼就這麼難!
林津庭那是潘煜能隨便招惹的人嗎?!他自己見了那人都得先矮上一截。
錢謙深吸一口氣:“你剛來沒兩年,要資歷沒資歷,要貢獻沒貢獻的,就是林隊放人,那邊也不一定願意接手。別聽風就是雨,多想想自己,少往別人身上攀扯。”
“我覺得林隊應該給我個解釋。”潘煜撿起掉在地上的申請書,小心地吹了口氣,“我申請寫了那麼多份,他就是不批也該給我駁回來,哪有一個字說法都沒有的。”
“你還想什麼說法?沒回複就是答複。再說了,”錢謙雙手合攏向上抬了下,“他是林隊。”
隨後,錢謙又看向他,目光略低,端著茶杯喝了口。
“而你,是小潘。”
“……”
“我不小,”潘煜強調,“我也有人權!”
“這不給你說話的權利了。”錢謙朝外揮了揮手,現在看見他就跟夜裡看見活祖宗飄出來的感覺是一樣的,唯恐目光對視就會迎來昇天的機遇,“去去去,沒別的事就趕緊出去,我等下還有個會呢,少給我搗亂。”
“我...”
“你,出去。”
一身正裝的潘機長像個不成功的保險推銷者,狼狽地被人拒之門外。潘煜做不出拍門的舉動,兀自對著門生了會兒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