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兩人轉過來的目光,他從牆後出來,摸了摸下巴,努力憋回笑。
“那什麼,” 他指了下自己剛剛鑽出來的地方,聲音洩著笑音,“你們要不換個地方。等會兒該上菜了,服務員都在裡面等著呢。”
“...牆,後面?”許言人都僵了。
陳旭陽都有點心疼他,屈指敲了兩下牆面:“空心的,裡面是個傳菜間。”
許言面色平靜地點頭,而後踹開潘煜,低頭換好了鞋,自始至終都沒再搭理過小卷毛和心裡那群正在尖叫的土撥鼠。
就連上桌吃飯,他都楚河漢界,不允許潘煜坐旁邊,相當冷酷無情。
沒辦法,小卷毛只能抱著碗挪了個位置,委屈巴巴地坐到了,嗯,許國海那桌,緊挨著楊秀。
潘煜很有禮貌,看向隔了個座位,依舊黑著臉的許國海:“叔叔好。”
許國海哼了聲,不作搭理。
桌子上坐得都是從小看著李山和許言長大的街坊鄰居,對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捲毛多少有點好奇。
“你是山子的朋友還是小言的朋友?”
小言?
潘煜在心裡唸了兩遍,張口卻很客氣,一本正經地揹著家庭教師教的禮貌用語:“阿姨您好,我是許主任的朋友。”
“小言啊?都當主任了,可真夠有本事的。老許,你也是的,這都不跟我們說。哪像我,我兒今年博士畢業,進了國企當領導都得給你們唸叨唸叨。”對面的阿姨連著說了好幾句,桌上除了楊秀應和接了兩句,無一人再說話。
朱麗不喜歡楊秀那個軟捏性子,轉著眼打量著潘煜,又笑起來:“這孩子長得可真精神,難怪小言喜歡。”
旁邊不知道誰發出了聲奇怪的笑,楊秀臉一下子白了。
“瞧我這張嘴,”朱麗重得焦點,滿意了,才朝自己嘴巴上掃了下,又親切起來,“孩子你別介意,阿姨的意思是小言喜歡你,才跟你做朋友的。像你們這樣的人,做朋友不都得自己先喜歡上,然後才能願意麼?”
“阿姨是這樣吧?”潘煜放下筷子,認真反推,“不然為什麼從我上桌開始就一直盯著我看,是想跟我做朋友嗎?不好吧,旁邊叔叔的臉都綠了。”
“你瞎說什麼呢?!”朱麗反應很大,情緒激動,嫌棄且膈應,“誰想跟你們這種人做朋友!”
潘煜指了下頭頂:“阿姨,有監控的,要把這一段放出來給大家看一下嗎?”
朱麗一下子啞了,顧念當伴郎的兒子,伸手別了下碎發,嗤了聲,沒再說話。
潘煜無事都能燃三分火,打了個響指,準備招呼服務員。
許國海可能也是誤會了什麼,瞪他一眼,壓低聲音:“還嫌不夠丟人?”
“確實,”潘煜點頭,特別自然地重複給朱麗聽,“阿姨,許叔都嫌你丟人。在別人的喜宴上做出搬弄是非、亂嚼舌根這麼不體面的事情,也難怪我那個有文化、有素質、有教養的許叔叔都受不了了。”
“阿姨,你真該反思一下你自己。”
小卷毛說完可能還覺得不嚴謹,又看向許國海,看得許國海心裡發毛。
“叔叔,我說的對嗎?”
“……”
霎那間,整張桌子空氣都凝固了,街坊鄰居的目光都聚集在許國海身上。
許國海臉上掛不住,咬牙道:“什麼對不對的,我說的是你!”
小兔崽子。
“嗯嗯,”潘煜配合,再度開口,聲音洪亮,“阿姨,你聽見了吧,許叔剛說的是我,跟您沒關系。您一定不是那個搬弄是非、亂嚼舌根的人,對吧?”
說到這,小卷毛掏出了手機,開啟自拍錄影,半舉著開口:“我長這麼大還沒跟培養出博士的優秀母親一起吃過飯呢。今天真是天賜良機、千載難逢、三生有幸,必須要讓我70多萬的粉絲也都看看。來,阿姨對著鏡頭‘say hi’。”
朱麗:“……”
小卷毛拿著手機繞桌拍了一圈,一桌的街坊鄰居都沒跑得掉,越是上了年紀的人,越是對著網路有莫名的畏懼。
一桌子的人都開始垂頭,飯桌上很快安靜下來。
潘煜放下手機,心滿意足地拿起筷子:“各位優秀的叔叔阿姨們,怎麼都不吃菜呀?是不喜歡嗎?需要我喊服務員過來更換一下菜品嗎?”
“不、不用,吃…都吃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