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誰都不敢得罪,無端惴惴兩分,試探開口:“許哥坐會兒?”
不意外。
其實在看見店長跳舞的時候,許言心裡就已經有預感了。
他們社畜就是這麼有節操。
“李山呢?”許言不評判朋友,只說事,“我手機在他那。”
“李哥?估計是在裡面跟人玩骰子吧。”周舟心眼多,見著許言沒走就給他手裡塞了杯酒,“許哥你坐會兒,我去給你叫。”
周舟對他殷勤,起身很快。看著他都走了,許言猶豫了下,也就坐了,沒有矯情。
他其實應該跟潘煜賠杯酒的。
之前事就不說了,這回他確實不佔理。
但許言落座就沒見潘煜,也來不及細看。許主任在圈內到哪兒都是個人物,自會有人來跟他敬酒。
酒場就是這,不喝就不能開口子。
許言今晚沒心情,也是真喝夠了,所以甭管是不是熟人,一律不喝,慢慢也就沒人來了。他樂得清靜,坐著又聽了會兒孝子送殯,實在覺得辣眼。
包間都被襯得陰裡陰氣的。
許言站起來,恰好見端著果盤進來的酒吧老闆。
“許哥。”酒吧老闆沖他招了下手。
許言看他走過來,視線落在果盤上,上面的水果層層遞進擺成了花的形狀,中間立著的橙子被人雕刻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邊緣點綴的葡萄被剝皮就不說了,火龍果都給去了籽。
“有本事。”許言跟老闆熟,豎了個大拇指,“果盤做的有水平。”
“兩師傅下去弄了半小時才好,光是水果都換了兩批了。”老闆趙赫,很年輕的一小孩,弄了那麼大的一個店現在也不到三十歲,他一邊說一邊又欣賞了遍,還是覺得有點美中不足,“我本來是想雕個 “潘爹”,但感覺有點太諂媚了,體現不出我們酒吧的逼格。”
“你們店還有逼格呢?”
“那當然,果盤上都只刻了我潘爹的生肖還不夠內斂嗎?馬屁都拍的那麼含蓄,還不夠高大上麼?”趙赫話說地相當正氣,落地都帶回聲。
許言沒跟他貧:“你爹呢?”
“誰?”趙赫警惕,“你見著我家老爺子了?”
“我倒想。”
趙赫爹之前在民航局工作,早幾年就退了。
“我問,你潘爹呢?”
音樂聲陡然增大,許言怕他聽不見,指了下他手裡端著的果盤。
趙赫“哦哦”點頭。
他個子高,巡視一圈,突然眼睛一亮看向了音樂聲震天的主舞臺。兩側燈光紅紫交錯,繽紛閃爍,原本有的樂隊下臺,臺上現在就剩了潘煜一個人。
他坐在架子鼓後面,兩手握著鼓棒,不需要人ive伴奏,也無需樂隊老師放音樂,他就這樣隨意敲打幾下試過音後,就開始進入他的曲目、他的節奏、他的王國。
相當絲滑,足夠振奮。
許言沒聽出是什麼曲子,但能看出潘煜整個人都完全投入到了裡面,伴著越來越激烈的鼓聲,他手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銀亮色的耳骨夾偶有擊撞酒吧燈,震得人目光繚亂。他視線有時轉過臺下,眼裡都迸灼熱的光,時常能引起觀眾的歡呼。越來越多的人不再蹦迪,而是專注看他,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拿手機拍他。
閃光燈晃眼,潘煜可能是嫌煩,演了一小段就把兜頭帽子給罩過頭頂,微側過身,腳踩踩鑔,再次開始了勁爆擊打,震得許言耳朵都開始發燙。
底下觀眾尖叫一片。
直到潘煜玩夠了,重重一擊鼓後就把兩個鼓棒向上一拋,交替接住,而後一砸鼓鑔算是答謝觀眾,結束了這個臨時的表演。
“我是真心動了,”趙赫很認真,“你說我拿月薪一萬二的工作能誘惑他來酒吧給我當駐場嘉賓嗎?”
“……”
許言言不了一點兒,他感覺趙赫瘋了。
“還是別了,”趙赫也覺得不太妥當,“我僱他還得我花錢,那還不如把他當爹一樣供起來,至少是花他錢。”
純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