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多年前的那個秋天一天,突然之間,北京城就變得有幾分寒冷了。
夏天好像是一夜之間就消失的,去年的棉袍,也一家一家地從家裡的衣櫃裡翻找了出來,重新派上他們的用武之地,而那些用了整整一個夏天的涼扇之類的物件,也有了他們的去處。
換上冬衣的人,在街上彼此遇見,看到對方身上的穿著,笑呵呵的和對方打著招呼的時候,也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一眨眼,韃虜的敗亡都已經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孫督師,呃,應該是孫尚書率領大軍追擊韃虜,都已經不知道將韃虜攆到什麼地方去了。
草原上那些見風使舵的傢伙,如今也算是徹底的消停了,韃虜敗亡之後,他們也幾乎是元氣大傷,向大明俯首稱臣那是一點都不意外的事情,不過,北方的草原太大了,大到即使大明現在有足夠的實力,也不能在草原上徒勞地耗費自己的兵糧。
所以,朝廷的意思,大抵是草原上的那些部落,只要他們不來騷擾大明,那麼,暫時就不用過多的關注他們,當然,扶持幾個極其親近大明的部落,讓他們彼此鉗制,那也是必要的,反正就是一個宗旨,別讓草原上的部落再度聯合起來,哪怕是沒了韃虜這樣曾經強勢的勢力可以讓他們依靠,他們自己整出個草原王來那也是不行的。
總之,北邊的事情,朝廷大致就是這個策略,對韃虜是死追猛打,對草原部落則是以安撫分化為主,照著這樣的趨勢下去,不少有見識的人都心生感慨。
大明朝北邊,多了不敢說,二十年,一代人的安寧,那是絕對沒問題的了。
在西北,從海外引進的那種番薯和番豆,再次獲得了豐收,哪怕今年的氣候其實和去年,前年的也差不多,西北那邊該旱的還是旱,該鬧蝗災的還是鬧了蝗災,但是,終究因為這些不挑地方,種植容易,產量還搞的糧食作物的存在,再也沒有出現幾年前那種動輒數縣饑荒,流民數萬如蝗的景象出現了。
雖然依然在災害下受難的人依然有不少,但是對比以前,那簡直就是一個地獄一個天堂的區別了。
而且,沒人會懷疑,以後的日子,還會繼續的往好的方面發展,會越過越好。
茶樓裡永遠少不了關心朝政的那些茶客,而他們嘴裡的話題,也永遠少不了關於時局的事情,京城人裡,若是對時局不夠了解,說不了幾句,那簡直走到哪裡都會被人鄙視。
高進帶著一個小廝,一步三搖的走進了富源茶樓,一路走來,這些議論時局的茶客紛紛站起來,朝著從他們身邊走過的高進打著招呼。
“高大爺,今天又來聽書了!”
“高大人,今天紅光滿面,這是又有什麼喜事了嗎?”
“高大爺,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想去南海子那邊,門都進不去,大家街坊這麼多年,高大爺能不能發個話,讓那小子有機會進去就行!”
高進笑著朝著四方拱手:“好說,好說,回頭讓他到我門房那裡候著,街坊嘛,我高某能照顧的一定照顧!”
“高大人敞亮!”
茶客們的情緒顯然比現在高漲了許多,如今時局中的人物都已經到了面前,自己這些人還議論個屁,直接和這等人物說幾句,可不比自己這些人在這裡瞎猜的強嗎?
“高大爺,南海子那邊今年聽說只招一個千戶的兵馬,難道說海外鎮撫司現在人已經夠了嗎,您現在可是海外鎮撫司說得上話的人物,給大家夥兒透露點訊息唄!”
說書人還沒來,或許說,說書人已經來了,但是,哪個說書人會這個時候去搶這位高大爺的風頭呢,這和作死有什麼區別。
如今的高進,可不是當初混跡砸茶樓欺行霸市的高老大了,他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朝廷武將,鎮海侯爺的心腹愛將,這京裡的這麼多的伯爺侯爺看到了他,那都是親熱的不得了。仟仟尛哾
這樣的人物,發達之後還不忘本,還時不時的能回到坊市來,時不時的來以前經常來的茶樓來坐一坐,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富源茶樓雖然也是有靠山的,但是,像高進現在這樣的人物,就是他把這茶樓砸了,茶樓背後的靠山也不會說什麼,反而一定會追究茶樓的掌櫃到底是什麼事情得罪了他。
“這個,今年在京城只招一個千戶的新兵,是鎮撫司軍政衙門那邊定下來的,這個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啊!”
高進笑呵呵地說道:“大家都知道,咱們坊市裡,當初我也帶了不少人出去,如今只要還活著的,都活得很滋潤,大家想去海外鎮守府博個富貴,我是理解的,但是,若是真的連考核的門檻都過不了,大家還是別勉強自家孩子了,反正大家不是軍戶,也不靠著當兵吃飯,做點別的不好嗎?”
“當初劉二癩子,也肯定過不了現在的考核,現在人家卻是正兒八經的百戶大人了!”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劉二癩子這茶樓裡大部分人都認識,純粹就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調笑幾句的小混混,甚至都不算是高進的人,只不過運氣好,當初僥倖進了南海衛,如今回來,前呼後擁的,可叫人羨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