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順天府衙門裡一大早就早早地聚齊了不少的閒人,不要懷疑京城百姓們八卦的心思,尤其是去年經過了那麼長一場苦難,京城的百姓太需要解悶的事情來宣洩自己的壓力了。
看公堂審案子,雖然大機率是看不到公堂裡打屁股的好戲,但是,若是真的噼裡啪啦將一群紅毛番人的褲子扒拉下來打個血肉橫飛,那也是很有觀賞性的。
大明衛指揮使對佛郎機人使團,這陣容還真有的一比。
只是這一次的原告,變成了一個年輕的軍官,不再說那個怯生生的小丫頭了,讓有些心生齷齪的閒人未免心裡大嘆可惜,而佛郎機人那邊,居然也沒有咆哮公堂和大老爺作對,也是有些意外。
這幾天裡,閒人們算是將這樁官司的原告被告和打官司的原委,都算是打聽清楚了,眼下看起來,這要這個指揮使江晚,拿出佛郎機人背信棄義的證據來,這樁官司基本上就已經結果註定了,一群番人,在大明的地盤上耍橫,想什麼呢,他們又不是韃子。
“當初這個契約,是我和佛郎機人時任的首領何塞口頭約定了,並沒有白紙黑字的契約!”
江晚對著公堂上那個對頭不假辭色的順天府知府馮長信說道:“而根據這個口頭約定,當年本人就派人在佛郎機人租借我大明的地界,開辦了一家商行,並且雙方執行這個契約一年有餘,直到去年,佛郎機人趁著我商行被盜匪侵襲的時候,不再履行契約,所以我才告上官府!”
江晚微微笑道:“我甚至懷疑是佛郎機人賊喊作戰,自己弄了一套盜匪侵襲的把戲,還望知府大人明察!”
馮長信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這個軍官,南海衛指揮使,剛剛從外地平亂回來,沒有參與此次和韃虜的作戰,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不像一個粗魯的武將。
據說此人是十王府的出身,不過,就算是十王府的出身,馮長信也沒打算徇私什麼的,順天府知府是天下最難做的官兒了,他今兒要是不秉公辦理,明天或許一紙彈劾就能他滾蛋。
而若是秉公辦理,沒準又得罪了什麼人,要知道,區區一個知府,在京城裡他得罪不起的官兒,實在是太多了。
而眼下,是這個江晚在訛詐這些佛郎機人嗎?
他看了看抱著膀子在那裡嘿嘿冷笑的佛郎機人們,這些傢伙見到江晚拿不出證據來,此刻正在這裡得意洋洋呢!
“沒有證據的話,那這個官司,本府就不受理!”斟酌了一下,馮長信做出了最利於他的判決:“念在你身為朝廷命官想來也不會誣告這些番邦使團,但是,若是空口無憑,那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本府也無從判斷,所以,你們自行協商解決,不得再來騷擾本府!”
“結案退堂!”
公堂上的人一鬨而散,圍觀的閒人一個個驚掉了下巴——這就完了麼,說好的大鬧公堂什麼的呢?
江晚也朝著這幫佛郎機人指了指,然後渾然不在意的走了出去,在他身邊的江嫣然,腮幫子氣的鼓鼓的,她好不容易主動做的這事情,可不想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從今天起,你帶著人去鴻臚寺佛郎機人那裡要債!”
江晚搖搖頭:“能要到多少,都算你的,反正就一點,將這幫佛郎機人給我榨得乾乾淨淨,鴻臚寺那邊,我會讓人給他們打招呼,若是有人敢強出頭管你的事情,你儘管放手幹好了!”
江晚理直氣壯的說道,連皇帝那裡他都報備了,折騰這些佛郎機人他有什麼不能理直氣壯的,何況他僅僅只是派人討債而已,又不是滅他們滿門,他就不信,有哪個禮部的官兒,為這些佛郎機人出頭,當個仗義執言的英雄。
不過,這個事情是個水墨功夫,江嫣然有興趣,他就讓她去做,正好也看看,這丫頭辦事到底行不行。
江嫣然欣然答應,這一次,算是得了批准,可以名正言順的幹這事情了,就連人手,她甚至都沒有從江家帶幾個,直接在澄清坊吆喝一聲,在餘老大的號召下,有的是英雄好漢願意為江大小姐辦事,萬一被看中,這些當初錯過了跟隨高進升官發財的傢伙,可就算有出身了。
可憐的佛郎機人使團,這一下就算倒了大黴了。
在鴻臚寺的這些佛郎機人,從何塞時代到凱瑟琳時代,早就換了幾茬了,而在這裡,他們也僅僅只是作為一個維克多商會的常駐據點而已,人不多,權也不大,主要的作用,也不過是即使溝通訊息而已。
若不是為了安全的緣故,他們沒準都自己在京城裡租個房子住了,所以,基本上鴻臚寺的官員除了公事,和這些佛郎機人是沒什麼太多的交集了的。
甚至連伙食,鴻臚寺這邊都不供應,大部分的時候,這些佛郎機人的吃的喝的,都是在外面的酒樓飯店裡解決的,除了被圍城的那一段時間裡,他們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在住處開火,基本都是這個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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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嫣然帶來的這一大幫人市井好漢們,其中不乏催債的好手,哪怕現在江家大小姐說了,若是這些佛郎機人不動手,他們也不能動手,他們依然有著無數的辦法,可以讓這些“欠債”的傢伙欲仙欲死。
佛郎機人進出鴻臚寺的出路,直接是讓他們給堵了,三兩人想要進出不大容易,若是人多倒是可以強行出去,反正大家都秉持這先不動手的原則。
佛郎機人烏央烏央一大片出去,後面就是跟了一大群人,無論他們走到哪裡,這些人就跟到哪裡,更要命的是,佛郎機人突然發現,他們以前在外面的吃飯買東西的價格,因為有了這些人的存在,突然之間漲了十倍甚至幾十倍不止。
以前一頓飯所有人加起來說不定才半兩銀子,結果第一次他們還以為和以前一樣,一結賬的時候,無良的店家居然開除了十兩銀子的天價。
明知道這些店家被這些潑皮流氓收買了,佛郎機人拍案而起,突然想到,如果報官的話,官府大抵是不會管他們這破事了,如果動手的話,這些流氓潑皮人數可比他們多地多,而看他們賤兮兮的樣子,那是生怕他們不動手啊!
於是,暴躁的佛郎機人,罕見的壓制了他的怒火,然後居然乖乖的付錢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