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並不在軍營裡,而是一大早就被宋袞請到了延安府的知府衙門。
在知府衙門裡,一群人正在等著他。
宋袞給江晚一一做著介紹,這是某員外,這是某舉人,這是某某字號的掌櫃,總之,這一群人聽起來都是延安府裡有頭有臉的人,甚至還有人是京中某位大佬的姻親,曾經在六部做過一任員外郎的。
江晚倨傲的看著這些人,他對這些人,並無多少好感。
南海衛到延安府來,這些人手中有錢有糧,除了象徵性的到軍中勞軍過幾次,平日裡可是不見他們出面,就連當初延安府幾乎接近斷糧的時候,宋袞也只能去打那幾家糧商的主意,對這些人,他可是一直都沒有動過腦筋。
當然,私下裡宋袞有沒有找過他們求助,江晚並不知曉,但是,此刻看到宋袞沉著臉給自己介紹這些人,他知道想來知府衙門還是找他們開過口的,要不然,以現在宋袞的忙碌程度,應該是不至於閒到一大早就因為這些人,而將自己請過來。
江晚知道,自己肯來,是給宋袞面子,但是這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而且還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人,他就沒必要給什麼好臉色了。
反正在這些人的眼裡,帶兵的武將,一個個都是粗魯跋扈不好說話的,他板著個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倒是也符合這些人心中的認知。
“延安府如今民生興旺,都是江指揮坐鎮有方,我等仰慕已久……”
“江指揮看起來,虎威依然,這是真是延安府上下官兵的大幸!”
這些人對江晚是毫不吝惜讚美之詞,甚至有幾分阿諛,江晚對著他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轉身就將自己狐疑的眼光投向宋袞。
“還是讓陳翁來和江指揮說吧!”宋袞感受到江晚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嘴裡說了一句,然後就低下頭看著他手中的茶碗去了,好像他手中的茶碗裡,有著更有趣的東西一樣。
一個看起來有幾分清癯的老人站了起來,奉承聲戛然而止。
江晚記起來了,這個就是剛剛宋袞介紹過,在戶部做過一任員外郎的那位,只不過如今已經致仕,在家裡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富家翁。
“江大人!”這個陳翁站了起來:“既然宋大人有命,諸位桑梓抬愛,老朽就說幾句!”
“你說!”江晚看著對方,依然面無表情。
“江大人護衛延安府有功,這個我們滿城官員和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老頭微微抬起頭:“江大人收攏流民這個事情,宋大人和府衙的諸位乃至於我等,也是出了點微薄之力的……”
江晚皺著眉頭,伸手打斷了對方的話:“別繞彎子,直接說,本指揮軍務繁忙,實在是沒有太多時間在府衙這邊耽擱,而且,江某乃是奉上命來陝西,做的自然是為君分憂的事情,你等如何感想,江某並不怎麼在意!”
“那老朽就直說了!”這陳翁微微愣了一愣,回頭看了眾人一眼:“今日我等在這裡,是想找江大人要個說法,城外江大人安置流民的地方,可不是什麼無主之地,我等這些人,就是城外大部分田地的主人,南海衛若是要徵用作為戰時所用,我等必定毫無怨言,但是,江大人將這些流民安置在我們的田地上,甚至建起了莊子,重新開墾起了田地,這個……似乎有些不大合適嗎?”
臥槽!
江晚心裡咯噔了一下,看了看宋袞,只見宋袞低垂著眼簾,毫無反駁的意思,他就知道,這事情怕是還真是這樣的,這些人甚至手中還有官府開出去的地契,自己將流民安置在這延安府附近,從聚集點到逐漸開墾成農莊村落,好像的確是沒問過這些主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