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府的天氣很乾,空氣裡都好像到處都飄揚著重重的塵土味道,和濠鏡澳的那種溼熱比起來,簡直是從一個極端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趙虎臣不知道凱瑟琳怎麼能是適應這個地方的天氣的,反正他走在外面,老是覺得喉嚨裡癢癢的,就好像每天喘氣的時候那些吸進去的氣裡,有一半的塵土都留到他的喉嚨裡了。
走到延安府的大街上,趙虎臣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嚇得身邊的幾個人一哆嗦,那幾個人瞪大眼睛,彷彿是想呵斥幾句,但是,一看他和他身邊的幾個人身上鮮紅的軍服,臉上的神情,頓時就變成了一個笑容。
只是這轉換太過於迅速,讓他們臉上的笑容,變得有幾分怪異。
趙虎臣對著他們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徑直朝著前面走了過去,身後的竊竊私語傳了過來,彷彿是互相在怪怨身邊的同伴多事,險些招惹到了自己。
轉過一條街,他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是一家新開的鋪子,這裡大概是延安府裡最繁華的地方了,可是即便如此,這鋪子門口,也是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人。
而在鋪子對面的幾家糧鋪,卻是排著兩天長長的人龍,那是到糧食鋪子來買糧食的人,不過,看他們的穿著,這些人大多是城裡的百姓,城外的那些人,現在只怕還沒多餘的“四海票”到城裡來兌換糧食。
是的,現在城裡的這四家糧鋪,除了直接可以用銅錢銀子買糧食,也可以用他即將去的在這家鋪子裡發行的“四海票”來兌換糧食。
這是就是凱瑟琳小姐到了這延安府之後,折騰出來的新東西,而趙虎臣跟隨任勞千里迢迢護送凱瑟琳到延安府裡,衛裡並沒有將他們安排到其他千戶做事,而是直接指派給了凱瑟琳小姐,專門做這個事情。
衛裡並沒有給出理由,不過,趙虎臣覺得衛裡大概覺得,他們和凱瑟琳小姐夠熟悉,以前在濠鏡澳裡,也經營過鋪子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們做這個老本行,總比讓他們拿著刀槍去城外打流賊要合適多了。
趙虎臣一點都不反對這樣的安排,說實話,在濠鏡澳呆了一年多,他都懷疑自己當初在莊子裡學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忘記得差不多了,聽梅百戶他們說,當日裡流賊攻城,光是在城下就死了數千人,真要安排去打流賊,他表示自己雖有勇氣但是打不打得過流賊,還真不好說。
“來了!”
走進鋪子,在鋪子裡的錢無病霍然站了起來,對著他打著招呼,現在他們做事情的鋪子,雖然還沒有一個名目出來,還是用的“四海商行”的老牌子,但是大致應該是衛所專司糧餉輜重的,任勞任百戶名義上這個鋪子的主事人,但是,大家都清楚,他們這個百戶做事情,是要聽凱瑟琳小姐的指揮的。
這可是任百戶見了江大人之後,回來親口告訴他和錢無病兩個總旗的。
現在鋪子裡,就是他和錢無病兩人在輪值,不過現在鋪子裡還真沒多少事情可以做。
“來了,你帶著兄弟們回去休息,這邊交給我了!”趙虎臣點了點頭:“凱瑟琳小姐在鋪子裡吧!?”
“嗯,在後面算賬呢!”錢無病笑了起來:“我提醒你一句,若是聽到後面傳來爭吵的動靜,不要衝進去看,那是凱瑟琳小姐在教訓那幾個姓範的呢!”
“哈,一聽就知道,你進去被說了吧!”趙虎臣一樂:“你是不是傻啊,這滿城都是咱們的人呢,誰敢在咱們的眼皮子地下對凱瑟琳小姐不利,那不是作死麼?”
“我就不該提醒你!”錢無病翻了翻白眼:“我走了!”
鋪子裡裡裡外外換了一群人,新來的人各自找到各自呆的地方,趙虎臣裡外巡視了一番,確實看到凱瑟琳小姐和那幾個姓範的傢伙在說事情,從裡面退了出來,在鋪子裡找個角落坐了下來。
在鋪子裡值守大部分的事情都比較無聊,尤其是現在鋪子裡還沒什麼事情,城外用四海的“四海票”當作支付給流民們的做事情的報酬的事情,也沒幾天,至於拿著這四海票到鋪子裡來換銀子的,幾乎一個都沒有。
不過,據說這也是暫時的,過些日子,整個衛裡發餉,也是會發這種“四海票”,到時候用這個東西來鋪子換銀子的人只怕就不少了,畢竟,什麼東西都比不得銅錢和銀子自己拿著更踏實。
想到這裡,他從手邊拿出一張“四海票”,也知道凱瑟琳小姐和後面的那幾個姓範的,是怎麼想的,居然用幾乎現在市面上如同一張廢紙一樣的“大明寶鈔”加蓋四海商行的印章來當作“四海票!”
反正,趙虎臣覺得這應該不是凱瑟琳小姐的主意,沒準就是那幾個姓範的想出來的,不過,這辦法倒是不錯,寶鈔雖然如同一張廢紙沒人用了,但是,別人要仿造倒是不容易,尤其是加蓋上四海商行的印章的話,這就更難了。
大明寶鈔一般有一百文,兩百文,三百文,五百文和壹貫幾種面額,當作四海票發行之後,他們的面額也沒有改變,唯一不同的是,這些寶鈔上多了四海商行的印章而已。
現在雖然這四海票除了幾家糧食鋪子和鹽行可以直接當銀子花,其他的商鋪是不認的,不過,手裡拿著四海票的人,無論是誰,都可以持著這四海票到四海商行直接兌換成銀子或者銅錢。
四海商行見票付錢,不問來路。
“看來,以後下雨的時候可得小心了!”趙虎臣輕輕嘀咕了一聲,將身邊的四海票收了起來,作為第一批收益者,凱瑟琳為護衛她到太原府來的所有人,每人獎賞了十兩銀子,當然,也是以四海票的形式發放,如果他們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將這些四海票兌換成銀子。
後面院子裡傳來的聲音,又大了起來,門口的幾個手下,朝著他看了過來。
他聽了聽,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手下不要干涉,錢無病說錯了一件事情,他擔心姓範的那幾個傢伙和凱瑟琳小姐爭吵起來,怕凱瑟琳小姐受到傷害,但是他忘記了,這凱瑟琳小姐其實打架也很在行的,誰要真當她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那可就真的在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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