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聽到槍聲響起的時候,就知道戰鬥已經按照自己預料的情況打響了,對方躲在村落裡,唯一能讓自己的火槍兵建功的機會,就是對方結隊走出村落來。
眼下,似乎對方正是這麼做的。
戰報很快就從高進那裡傳了過來,對方試圖突圍,他的千戶以火器隊為主力,當面殲滅對方百餘人,餘者潰退。
除了留守在延安府的封萬里的千戶,這應該是高進的兵馬出京以來第一次實戰,能打出這樣的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戰下來,打出了他們對南海衛,對他們自己掌握的戰法的信心和勇氣。
然而,僅僅一炷香之後,又是一陣密集的火槍聲從戰場方向傳了過來,江晚皺起了眉頭,這兩波槍聲之間的頻率,似乎有點密集了,難道對面的邊軍在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傷亡的情況下,還能有餘力再次發起進攻。
如果是這樣的,這一支邊軍,還真的算得上是一支精銳了,李自成敗在他們手中不算冤。
“抓住賊首了!”
遠處的歡呼聲傳了過來,江晚和身邊親衛們,頓時就蹭的一聲站了起來,視線中,李自成帶著幾個兵丁,正將一個捆得結結實實的人推推搡搡而來,而此刻,距離這第二波槍聲響起,才僅僅過去不到十分鐘。
“這傢伙想逃!”李自成將人帶到到江晚面前:“大人神機妙算,果然被我等到了!”
江晚有些好奇的看著對方,對方身上並沒有明確標識身份的服飾,這李自成是怎麼看出這傢伙是官兵的頭頭的。
“身邊一幫人跟著,雖然換了衣裳,但是手裡拿著一把寶劍,誰上陣打仗拿一把劍的啊!”李自成嘿嘿笑道:“等我的和兄弟們和他們這一群人碰上,他們拼死護衛著這個人,這還不是明擺的事情了嗎?”
江晚點了點頭,但是還是有些疑惑,如果他沒料錯的話,戰鬥應該還在繼續,這仗還沒打完,就將敵人的主將給抓住了,這打的是一個什麼仗。
“你是洪承疇?”江晚看著對方,如果沒錯的話,從昨夜的喊話中,這一位就是三邊都督府的督糧參政洪承疇了。
“不錯!”洪承疇努力的站直了身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驅使上衛兵馬,虐殺我三邊邊軍,你是想要造反嗎?”
“等等……”江晚打斷他的話:“這個呆會再說!”
他指指戰場方向:“洪大人,你這是丟下你自己的兵馬,不,你應該是用你自己的兵馬吸引我南海衛的兵馬,然後自己伺機……逃跑?”
“戰陣之中,丟車保帥而已,如今你贏了,自然你怎麼說都可以!”
“放屁!”江晚忍不住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驅使你的手下,襲擊我的糧隊的是你,此刻拋棄他們,獨自逃生的也是你,你是得有多厚的臉皮,才將‘丟車保帥’這種話說得出口的!”
江晚對眼前這個看起來相貌堂堂的傢伙,印象頓時大壞。
在他的記憶裡,洪承疇也算是明末數得著的人物了,萬曆年間的進士出身,在陝西一路幹到三邊總督,後來又調任薊遼總督,即使是最後在松錦之戰中投降滿清,那也是在兵敗被圍絕食數日之後,頗有些走投無路的悲壯之色。
當然,他的所有名節,都隨著他的投降滿清,丟得乾乾淨淨,從此成為了天下人都唾罵的漢奸。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此人的能力本事學識,全部都是有的,他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氣節了,這也是在後世他被人釘在恥辱柱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