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府知府衙門。
自宋袞以下,三班六房的頭頭腦腦們基本上全部在此了,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很嚴肅,顯然,這時候知府大人召集眾人來要說的事情,眾人心裡多少都有點猜測了。
“布政使司那邊的訊息,今年的賑濟的銀子和糧食,到我延安府的,就這麼多了,不會再多一粒糧食一兩銀子!”宋袞看著自己的下屬們,沉聲說道:“但是,各府應該上繳的賦稅錢糧,卻是一概不能少了,前幾日扶風縣知縣自縊一事,想必諸位都知道了,本府再次,告誡諸位,無論今年世道多麼艱難,對我延安府來說,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諸位萬萬不可有類似的想法!”
“這個,諸位同僚暫時還沒有!”同知李直笑著說道:“得益於宋大人未雨綢繆,引京軍入我延安府,這一招看似兇險,卻是也是宋大人將我延安府這一死局盤活了,比起其他州府,我延安府今年的日子,要好過多了!”
“知府大人果然是高瞻遠矚!”
眾屬官露出了笑容,一個個馬匹不要錢的送了上來,或許,在他們心裡,這並不算是拍知府大人的馬屁,所以這些奉承褒揚的話,才說的如此流暢。
畢竟,延安府如今的景象就是最好的證據,聽有些逃到這邊的流民來說,榆林那邊,都開始有人吃人的事情出現了,這種事情想想都是可怕的很。
“兵房這邊,配合南海衛的兵馬,做好流民的引導的事情!”宋袞矜持的笑了笑:“身強體壯的,送到鹽場那邊,有家室的最好,年老體弱和婦孺,安置在城外暫時的營地裡!”
“兵房這邊明白,若是從快班再給我調些人手,我們就更好做了!”
“這個你和快班的捕頭自己去商議,本府不做強行的安排!”宋袞點點頭,繼續說道。
“工房這邊,每日發放對流民的差事,要做的更細緻一些,無論是繞場挖溝,還是給鹽場那邊砍伐柴薪,運送土石,這些事情做起來不能亂,更不能出現上次流民聚集領不到差事了鬧事的事情,咱們府的糧食有限,不能白白的就這麼養著他們,這些差事是讓他們換取自己吃的東西的重要手段!”
“工房這邊,和兵房一樣,也是人手奇缺!”工房的頭頭愁眉苦臉的說道:“事情很多,城外的那些流民也安置得下,但是,每日都還有新的流民過來,我工房這點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戶房?”
宋袞將眼神看到戶房這邊,戶房的頭頭站起身來:“已經貼出告示,在城裡良家子中招攬吏員了,但是,應徵者卻是寥寥,我看了,這些人是覺得做事情不做事情,反正官府都養著他們,一個個都不想出力!”
幾個官員連連點頭:“對啊,大人,這樣下去,不是個事情啊,咱們府庫裡的糧食,一天天下去的厲害,而江指揮答應的糧食,卻是不見蹤影,鹽場那邊,據說都有好幾百擔鹽產出來了……”
李直也有些幾分擔憂的看著宋袞,他掌管府庫,自然知道這些情況可是一句都沒說假的。
“現在咱們府庫的存糧還有多少?”宋袞轉過頭來問他。
“不足一千石了,其中還包括找糧食們借的六百石!”李直略略沉吟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數目:“每天城裡,至少得消耗五六十石,南海衛那邊每日也要二三十石,照著這樣下去,若是十日之內,江指揮答應的糧商還不到,咱們只怕就得抓瞎了!”
“城裡的糧食減半,糧價不準漲,但是發賣的數目減少一半!”宋袞點了點頭:“軍糧不能少,若是南海衛那邊因為少糧了譁變,那大家都大難臨頭了!”
“但是,這也多支援不了幾天啊!”官員們一個個都臉上難看了一下。
“多支援這幾天就夠了!”宋袞臉上露出一絲絲笑容:“昨日本府拜訪了南海網的徐僉事,他告訴本府,從山西來的第一批糧商,三日之前就已經啟程了,如果路上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在這兩日就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