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去濠鏡澳,並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他有公事,也是私事,在某種程度上,他身上的公事和私事倒是可以合在一起的。但是,南海衛初建,關外後金虎視眈眈亟需大量佛郎機火炮,這一切一切的原因,都註定他不可能在這裡駐留太久。
在離開北京一個多月之後,他回到了北京城。
只是除了同去的人等,回來的隊伍裡,多了七八個面目迥異的番人,以及,他千里迢迢從濠鏡澳帶回來的一批火器。
原本他還想著,有沒有可能從那邊,無論是重金也好,還是威逼利誘甚至不排除綁架的手段,從佛郎機人的火炮作坊裡,弄出幾個火炮技師回來,但是,他很快就發現,對於他這樣的想法,佛郎機人早就想到了。
在濠鏡澳逗留的日子裡,佛郎機人簡直是防賊一樣的防著他,只要他出門,維克多商會那邊,必定的有著人跟隨,而至於他們的火炮作坊什麼的,江晚就算被帶去了,也沒有單獨和佛郎機人的技師交流的機會。
更離譜的是,佛郎機人的火炮作坊,是建在濠鏡澳附近的小島上的,一旦離開,連線近那些小島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去拉攏收買了。
佛郎機人簡直像防賊一樣的防著他。
不過,當他提出要採買一批長火銃的時候,見到他提出的數量不多,佛郎機人倒是很爽快的答應了。這一點佛郎機人的商人嘴臉簡直的一點都沒遮掩的露了出來。
該防的時候防著,該給的好處也給,誰叫火炮生意的大頭,江晚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呢?
將帶回來的軍事教官團丟到了南海子,江晚轉身就進宮求見崇禎去了。他身負皇命,自然是第一時間要回稟皇帝的。
將自己在佛郎機人那邊的所見所聞如實的稟報了崇禎,崇禎點了點頭:“既然你確定對方的製作能力和庫存,那就著令兵部和戶部那邊採買吧,此事你就不要參與了,要避嫌!”
趁著崇禎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江晚說起了自己對南海衛的設想,不過,聽著聽著,崇禎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全部裝備火器?”崇禎搖搖頭:“就算朕答應你,兵部那邊也不會答應你的,神機營那邊兵部都曾經建議多次削減規模,更何苦你這新建的南海衛……”
他搖了搖頭:“火器火藥太耗費銀子了,而且,用處也不是甚大,兵部戶部都不會給你籌這些銀子的!”
“僅僅只是銀子的問題麼?”江晚見到崇禎沒有一句否定自己的建議,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
“倒是不全是銀子的事情!”崇禎看了一眼江晚:“已經有了神機營,朕不想讓所有人都覺得,朕有讓南海衛取代神機營的意思!”
“若是臣的南海衛,火器方面的開銷,並不要兵部和戶部籌措,而且,人數不超過一個千戶,這樣的話,會不會就沒那麼礙眼了?”
“一個千戶的火器兵丁麼?”崇禎看了看江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駐守在距離皇城不遠的南海子……”
他想了想:“多久可以成軍?”
“如果火器能夠裝備齊全的話,三個月到六個月,大致應該就有戰力了!”江晚想了想,給了崇禎一個大致時間範圍。
“朕不至於這樣的事情,還要你到處求人,內帑撥付給你一萬兩銀子,就按照你說的,三個月之後,朕要看到的南海衛,有一支不弱於神機營的隊伍,你能做得到嗎?”
“臣覺得應該沒問題!”
“那就去做!”崇禎擺擺手:“這樣的小事,以後就不用再特意來稟報了!”
江晚笑著應道,準備告退,突然間,皇帝叫住了他。
“既然你回京了,就抽個時間,去定國公府上拜訪一下吧!”他低頭看著面前的東西,彷彿是隨口說的一樣:“朕不喜歡欠人人情,你是朕器重的人,也不要讓別人討還人情討到朕這裡來了!”
這是個什麼意思?
江晚走出宮城,腦子裡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來,自己和定國公可沒什麼瓜葛,唯一有交集的地方,還是撲滅錦衣衛指揮同知崔應元的那一晚,曾經受了據說是定國公府上產業的一座青樓的一點恩惠。
就這點事情,難道定國公那邊,還要討個回報,甚至還找到皇帝面前不成?
這定國公的格局,看來也不是很大啊!
身後的宮殿內,朱由檢低頭批了幾分奏章,突然抬起頭來:“大伴,你覺得朕剛剛最後的話,江晚聽懂了沒有?”
“沒聽懂也沒關係,去了他不就懂了嗎?”王承恩微笑著回答:“這可是宮裡的恩典,到了進宮來謝恩的時候,他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苦心什麼的就不說了,朕眼下這麼多事情要做,還沒閒到關心臣子的婚配的事情!”朱由檢嘆了口氣:“主要是皇太后那邊,聽說當初客氏那個妖女做的那些惡事,是江晚最早稟報朕並查實的,就將此人記在了心裡,而定國公家的那一位,恰巧上次到宮裡來請安的時候,順口提了江晚的名字,皇太后就惦記上這事情了!”
他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皇太后她還覺得,這是在替朕籠絡心腹之臣呢,朕還反駁不得,怎麼,定國公家的女兒,難道朕的心腹之臣就娶不得麼,若是嫌江晚官小爵低,只要江晚不負朕望,難道他今後不可期嗎?”
“不過,陛下你真打算讓江晚就去折騰他那個南海衛嗎?”王承恩低低說道:“區區一個衛指揮使,國公府上看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朕得晾晾他!”崇禎微微笑了笑:“滿朝文武,朕要收服籠絡的人心很多,但是,江晚不在其中,倒是正好趁著這一段時間,看看朕對他冷落一番,他會如何應對,對了,以後他請求覲見,大伴你一律給朕拒絕了吧,告訴他,若是沒有緊要的大事,還是走朝廷的章程做事情!”
“陛下是想看看他的心性嗎?”王承恩若有所思。
“朕的心腹之臣,朕當然要大用、重要,不過,在大用、重用之前,朕首先得知道,他能不能有這個心性和能力,能不能承受得住朕的器重和恩典!區區一衛人馬,任由他折騰又如何,比起這一衛人馬來,朕看重的,是他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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