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周莊。
周莊並不是因為這個莊子的主人姓周,說句實在的,在莊子裡勞作了十多年的老人,也不清楚莊子的主人是誰,他們只知道莊子裡最大的就是周莊頭,而他們一家老小的溫飽,都是周莊頭一言而決。
至於莊子的主人是誰,沒有人在乎,反正莊子的主人從來都不會到這個莊子來,前幾年的時候,偶爾還有城裡主人家的管事大人,到莊子裡轉上一圈,不過,這幾年,城裡幾乎就沒來人了。
有時候,在莊子裡幹活的這些農戶,都懷疑這莊子是不是周莊頭給買下來了,要不然,怎麼可能這莊子幾年都沒管事的人來呢!
其實,不僅僅他們有這樣的想法,就連周大全自己也有時候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來,或許,真的哪一天,這莊子就被主人給遺忘了,這莊子就變成了他周大全的了。
畢竟,他周大全經歷的主人,可不是一個兩個了,甚至還有沒見過面的,莊子的主人一直都是換來換去的,聽說前幾任主人,下場可不大好,若是他真有這個心思的話,下點本錢,從縣裡再以無主之地的由頭,做出一份地契來,也不是不能操作的事情。
當然,他也僅僅只是有這樣的想法,敢這麼做的話,他首先要得確定自己這個莊子的主人遭了橫禍,無暇顧及這個小小的莊子才成。
可惜,這個訊息,就不是他一個莊頭能打聽到的了。
去年的收成,按照莊子的慣例,開春以後,新的種子種下去之後就會上繳,如今全部都在庫房裡,這些天,周大全一直都非常的糾結。
他希望看到城裡拿著地契的主人家的管事,出現在莊子門口,將莊子裡的收成運走,但是,他又心裡隱隱抱著那萬一的想法,一點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莊子門口出現陌生人。
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他那點藏在心裡的小心思,也終究沒有能變成現實。
一大清楚,莊子裡的人已經開始了勞作,他習慣早上喝上二兩,可他才剛剛端起酒杯的時候,就聽到有人飛快地跑來,說外面來了幾輛大車,還有好些個人,在莊子門口叫莊頭出去說話,說是城裡主人家來人了。
聽得這話,鼻子裡飄過的酒香,周大全也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了,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放下酒杯跑了出去。
“你就是莊頭!?”
門外大車前面,一個很年輕很乾淨的後生,正揹著手站在那裡,見到他走出來,後生微微笑了一笑,遞給他一塊腰牌:“你認得這個嗎?”
他接過腰牌,認真地看了看,臉色頓時就變得有幾分難看了起來:“您是……?”
“我姓江,他們都叫我江先生,以後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不是,江先生,你這不是林老爺那邊派來的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林老爺是哪一個,不過,你是莊頭,應該知道這莊子的主人可不是什麼林老爺!”江晚收回腰牌:“這莊子是信王殿下的產業,而眼下,這莊子已經劃歸給王府的聽雨樓了!”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而我,就是聽雨樓的管事,江晚!”
“這個,我,我……?”
“不用我我我了,若是你還有疑問,直接去十王府去打聽,平日裡管你們莊子的人,你總是認識的吧!”
“這個,小的還真不知道應該找誰!”周大全聽到“王府”兩個字,立刻就慫了,對方說得有模有樣,還有腰牌,在他心裡已經是信了九成,就看眼前這位的穿著打扮和氣度,若說不是王府管事,誰有事沒事跑到周莊這個偏僻的地方來啊!
“開啟大門,讓我們進去!”江晚擺擺手,周大全忙不迭地招呼著莊戶開門,兩輛大車,十多人,慢慢悠悠的開進了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