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是小人物,但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打聽要找的女人的同時,他肯定是不會放棄同時打聽的底細的,他至少要弄清楚,當初自己還聽過他說書的窮酸書生,怎麼幾天不見,使喚起錦衣衛的千戶,好像使喚自家的手下一樣。
他一個窮得都快餓死的讀書人,哪裡來這麼大的本事。
江晚的底細,其實很好打聽,不大好打聽的就是最近半年的事情,但是作為澄清坊的地頭蛇,高進總有著他的本事的。
幾乎沒花多少力氣,他就確定了一件事情——江晚現在進出十王府和進出自己家門沒什麼區別。
十王府裡的那些大人物他這樣的人是夠不上,但是,十王府裡的那些僕役下人,花匠廚子什麼的,他總是有辦法接觸到的,而這一番打聽下來,他簡直是目瞪口呆。
難怪這江晚一夜之間好像變了個人一樣,敢情人家不知道祖墳在什麼地方冒青煙,他直接進了十王府,還被信王殿下賞識,賞了他一個執事。
這還不算,據說信王殿下身邊的心腹宦官王公公,和江晚都是稱兄道弟的關係,要是這樣的話,這東城的錦衣衛千戶巴結對方,這就理所當然了。
人家現在可是信王殿下面前的紅人。
當然,這是他澄清坊裡出的人物,近水樓臺先得月這種好事,其他幾個坊市的同道中人,就沒必要知道了。
高進覺得,錦衣衛能巴結的人,憑什麼他高進不能巴結,更別說他覺得自己和江晚之間關係應該比那些錦衣衛還親近一些,畢竟當場江晚在富源茶樓說書的時候,自己可沒少給對方捧場。
話說回來,像高進這樣的小人物,想要在這市井間活著並且活得很好,除了眼力勁兒和自身的手段以外,對於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也是有著超過常人的認知的。
惹不起的人他們絕對不會去惹,狂妄得以為自己就是這片地面上說一不二的人,早就死了好多茬了,但是,一旦有任何機會掉落到他們的面前,他們也覺得不會放過,而是想盡辦法死死的抓住。
在高進看來,江晚就是自己的機會。
錦衣衛那邊就算了,人家從來不會正眼看他們這些人,用得著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就是朝廷“義民”,用不著的時候,他們就好像夜壺一樣,看著都覺得礙眼,恨不得遠遠一腳踢開。
能讓江晚看得上,那就得靠他自己的本事了,就好像這個畫師的事情,他能做得周全穩妥,其他人就未必有這樣的心思了,現在果不其然,他從江晚的眼裡,看到了讚賞的目光。
那個馮盛氏的去向,他早就知道了,不過,這樣的訊息,若是就這麼輕易的交出去,未免顯得他沒出多少力氣。
足足在外面折騰了兩天,高進一大清早就出現在了江晚的門前,按照他的觀察,這個時候,江先生雖然未必會從王府裡回來,但是,那個好像狗皮膏藥一樣跟著江先生的錦衣衛千戶,是一定沒有來的。
“那個寡婦,馮盛氏!”他顯得很緊張的樣子,隨著江晚和他的侍女進了院子的大門,急忙低聲說道:“小的找到人了!”
“說!”江晚看著對方。
“小的不敢說!”高進囁嚅了一下:“小的斗膽想問下江先生,這女人,是王府那邊要找的女人嗎?”
“你想說什麼?”江晚皺起了眉頭,高進這麼說,這事情肯定有了變故。
“如果是王府那邊要找的人,那麼,江先生可以叫錦衣衛的許大人不用管了;但是,如果是錦衣衛這邊要找的人,這事情,小的也不想做了!”
“是不想做,還是不敢做?”江晚看著對方,臉上浮起一絲不可捉摸的微笑:“你是在和我討價還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