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求安走了,多少帶著點不知所措的意思,不過,說要活動一下筋骨的朱由檢,卻是沒有動彈。
東廠,魏忠賢!
朱由檢嘴裡默默咀嚼著這兩個詞兒,原本幾分無所謂的面容上,幾分譏誚的笑容浮現了上來。
這還真是個有用的人啊!
他記得這人原先應該是叫李進忠,後來得到皇帝的賜名,才叫魏忠賢的,他想大抵在皇帝哥哥的心裡,這魏忠賢就如同王承恩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樣吧!
但是和王承恩不同,皇兄好像沒有自己擔心“賞無可賞”的顧慮,這魏忠賢發跡也太快了一些,從一個庫房雜役到典膳,再直接從惜薪司一躍而成司禮監的秉筆太監,然後提督東廠,這種發跡速度,簡直是讓這個自幼在宮中長大的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據說,現在有人都開始稱這個傢伙作“千歲”了,還打算給這傢伙建造生祠,真是好笑得很,皇家的奴婢,一個還活著的閹人,造什麼生祠?他有資格,有膽子享受到那香火嗎?
在宮裡,每次和皇嫂或者是太妃娘娘聊天的時候,有個話題總是被她們有意無意地忽略過去,但是朱由檢知道,那就是客氏,也就是皇兄親封的“奉聖娘娘”,這個女人仗著皇兄的寵愛,就連皇嫂都不看在眼裡,更不要是太妃他們了。
眾所周知的是,這魏忠賢的發跡,少不了這個女人在皇兄面前為他說了不少好話。
往日裡,只要他不來惹自己,朱由檢就讓他去了。畢竟也是天子家奴,用得好了,也是可以替皇家做不少事情的。身為皇家子弟,有些道理,他很早就請吃了,臣子嘛,並無好壞之分,只看能力大小,對皇家有用的臣子,願意為皇家所用的臣子,都是好臣子。
他才不會因為些許小事教訓對方,而讓皇兄不高興。
但是東廠的人都直接到他十王府來抓人了,這就不僅僅是來惹自己的事情了,而是純粹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我朱由檢一點面子都不要的嗎?
有那麼一瞬間,朱由檢真的想帶著人衝到東廠去,指著那魏忠賢的鼻子臭罵一頓,但是,強自按捺住這股衝動之後,他赫然發現,只要皇兄沒打算處置他,只要這傢伙沒有傻到直接欺辱自己,自己還真拿這傢伙沒辦法。
罵他一頓,又能如何?對方又不會少半塊肉。
畢竟天天陪在皇兄身邊的,可是這傢伙,雖然說他如今滔天的權勢都是來自皇家,但是,身為皇家子弟他,卻是沒有任何對抗這權勢的本錢。
就連剛剛這個李求安,朱由檢都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誰知道這個長史是誰的人?
若是自己對這魏忠賢不滿的言辭傳了出去,只怕那魏忠賢也會對自己左右看不順眼吧!他不敢過於為難自己,但是,以他現在的權勢和氣焰,讓自己難受一些,應該沒問題。
不,他現在就在讓他朱由檢難受,讓他朱由檢臉上無光了。
他陰沉著臉,在屋子裡慢慢的踱了幾步,身為王爺之尊,皇室貴胄,卻對一個家奴忌憚到這個地步,這朱家列祖列宗只怕地下有知,一個個非得跳起來,大罵他這個不肖子孫了。
“來人!”
他對著外面喊了起來,“王承恩哪裡去了,讓他來見我!”
當他不稱呼王承恩為“大伴”而是直呼其名的時候,那就說明他的心情已經惡劣到了極點,小官宦不敢怠慢,在外面應了一聲,匆匆跑了開來。
不多時,王承恩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王爺,王爺,奴婢懈怠讓王爺生氣了,請王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