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她的名聲臭了。
“聽他言，嚇得我心驚膽戰……”
百年不變的戲詞，似乎在訴說著這些年來的變故。
戲園子早就成了歌舞廳，但這日子誰還會去跳舞玩樂，京城下，都是老百姓恐懼帶著青色的臉。
“不賣了！不賣了！”
店鋪關了門，可總是有人沖上去要死要活。
路邊的乞丐餓的半死不活，只能無痛呻吟，也沒人看見他是什麼時候斷了最後一口氣的。
遠處的學生又在示威，可卻是有氣無力，隊伍都亂成一團。
林風月遮遮掩掩，就怕碰到一些認識的人，此刻她再也不是曾經那明媚動人的角兒了，灰頭土臉，臉上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戾氣，久未踏足外頭的她，嚇得跌跌撞撞，趕緊拉緊了頭上的蓋頭，想著逃離亂世。
直到拐到一旁的弄堂，這才算是暫時逃離了災難。
林風月的衣服被火燻得黑了，她只是輕聲嘆了口氣，卻只看見角落裡有一個匍匐著一個撿著地上香煙屁股的煙販子。
林風月只覺得背影熟悉，誰知一過去卻只看見那人一頭的黑發，而在他抬頭的那一瞬間，林風月愣住。
“汪。。汪少？”
汪禦看了眼林風月，搖了搖頭，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只是垂煙不答，手還利索著推著車想要離開。
“汪少？你還記得我嗎？”
汪少搖了搖頭，落魄的搖了搖頭，“不，我不認識。”
林風月一陣恍惚，她眼前似乎又升起了那紅色的簾子，那奏的天上曲仙樂朦朧，玉板聲喚醒一切記憶，還有那俠氣如鴻的公子哥拿下墨鏡笑意闌珊的望著她。
“沙灘赴會十五年”
“雁過衡陽各一天”
“怎叫人淚漣漣”
“好！！”
她一陣恍惚，就在剛才，她似乎還聽到了曾經的鼓掌聲，一切的一切，都只看見那似曾相識的身影一步一步的遠去。
“哎，完了，這一切都完了……”他沉著嗓子低低道。
遠處的背影消失了，林風月停在那裡看著他離開，突然感覺一陣陣空白。
抬頭望去，空中不知道何時飛過幾只鴿子，它們自由自在，天地為家，不再做籠中鳥。
她嘆了口氣，步履闌珊的離開。
中國解放了，戲園子也終於回來了，中國人總是要聽戲的，戲園子裡坐滿了各路的領導，而代表戲文化的程瀾再次紅透了大江南北。
林風月看著戲園子那極為整齊的掌聲，竟是懷念起曾經那熱烘烘淩亂的曾經。
她荒廢了自己的嗓子，隱居在京城一家不起眼的戲園子裡幹活，做的自然是那吃力不討好的整理戲服，或者給演員們化妝。
可是她卻沒有不甘，只是覺得在這個大起大落的時代，能有這份忙碌卻也不是什麼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