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月猛的站起身,因為倉促,就連腳邊的水盆打翻了都不知道。
“不,不用!”她步步後退,直到背後是看不清的深淵,這才停下了腳步。
太空洞了,身子好似孤舟一般,心又如同河水明鏡,她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不這麼面對著他,林風月只覺得全身乏力。
她望著他,眼神裡有的只是那渺小的愛戀,恐懼卻佔據了瞳孔,她對他不再是那種純潔的愛戀了,她居然開始懼怕他,她怕他其實表面和內心是不一樣的人,她害怕他把一切都發洩到她身上。
程瀾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卻只見林風月看著肩膀上得手,突然承受不了的哆嗦了一下。
“別——”
她推開,似乎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拒絕他。
“我害怕——”
好像過了很長時間,程瀾才放開她肩上的手問,“害怕什麼?”
吊捎鳳眼還是和平時一般,只是卻如同受了挫一樣的沒了光彩,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卻明白了她的害怕,只是他卻是想她自己說出來,讓他曉得。
林風月抬起眸子,想起前幾次的經歷,顫抖著嘴唇,“我怕和你睡覺…”
她不肯罷休的望著他,話語刺人。
“你沒有把我當成人!”
她說這話時,緊緊的咬著嘴唇,破了的皮凝結著血,看著猙獰萬分,程瀾眯了眯眼睛問,“人?做人有什麼好的?”
林風月轉過頭,“程師傅,你不必跟我說這些,我只是覺得那時候受到了屈辱。”
“屈辱?把你綁起來就是屈辱?我認為那隻能算是閨房之樂。”
林風月哽住,卻冷笑,“我實在沒有想到程師傅這麼人模人樣的底下竟然藏著一副獸心!”
她看向他,在華麗的燈光下,人的面貌都模糊起來,也許她真的錯了,他原本就不是善類,直到唱了戲接觸了這麼多人才明白,能站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個人,到底付出了些什麼?
林風月凝視著他,接著道,“何苦為難我,你把這個勁留給林玉芝,她說不定還會開心,可我不是她!”
底下裡還是有股大小姐的氣勢,程瀾當初這麼做,不過是想看看她過了這麼久,那這個囂張氣勢去了沒,現在她這麼一說,程瀾卻是笑了笑,看來還是那模樣,不過面貌卻是跟原來不一樣了。
他不在說話了,似乎沉默是對她最好的回饋,而他本來也不怎麼喜歡說話。從前也是,一年也說不了幾句,如今卻是因為她變得話也多了起來。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他也只在戲臺子上才像個人,才有義………
林風月看著他走出了門,心裡難受,卻又不能說出口,她疲憊的撲倒在床頭,一下子睡了過去。
第二日,林風月是在一陣倉促中醒來的,她快速的穿上衣服,走下樓梯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婆子規規矩矩的打掃著屋子,門口有報童在吆喝:
“號外!號外!日本鬼子要開打了,先生小姐來一份吧!”
林風月開啟大門,買了一份報紙,卻看見路上的行人個個如同幽魂一般,淺薄的臉上,無神無助,失魂落魄卻又覺得這跟他們沒什麼關系似的。
她進了房間,隨手拿了一個包子啃了起來。
報紙上清清楚楚寫著日本軍已經在樹林駐守,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淪陷了,天命的悲涼,向著遠方飄來,只有一些孩童上學的聲音依舊還在。
天已透亮,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喊嗓聲,在晨光中靜靜地拉出一抹寂空的味道,林風月放下包子,她不知道這屋子後面竟然是個練功場,她走過去一瞧,果然看見那熟悉的人濕了白色的衣衫在走圓場。
腳尖墊著,手也耗著,腿伸著筆直,步子不大不小,就這麼在光影中一圈一圈的走著,不知不覺竟然越走越快,一刻都沒有停下,就像那初生的蝴蝶,飛在空中盤旋,似乎沒有停留之際……
他是個戲瘋子……
林風月走了過去,程瀾似乎看到了她,又好像沒有看見她,只是他的動作明顯比平常要慢了些,平時林風月是沒機會看到他練功的,此刻雖然肚子裡還有氣,但卻覺得這是個學習的好機會,她幹脆從旁邊拿起棒子,在地上摩擦著打著節拍,就剛想上臺前總有那麼一刻鬆散,但一到了臺上,總是要抬頭挺胸的。
一支香燃盡了,程瀾把腿從木樑上拿了下來,汗水幾乎淋透了他的頭發和衣服,那白色衣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