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間的歔隙投進房間裡,整整齊齊的被子,清清爽爽的床單,床中央的位置因為有人盤坐在上面而微微下陷,使得那人跟前的那個純黑色質地的照相機往後翻了一下,平靠在那人白皙的小腿上。
蕭笑正在兩手放在身體後方形成一個45°的支角,仰頭,閉目,靜靜思考。
林簡之到底是沒能夠滿足他今年的生日願望,到蕭笑的家裡去吃一頓年夜飯,因為關鳩成功地俘獲了曲怡的心,和她在新年前兩天結婚領證了。
大年三十,作為一群沒什麼親戚的中國人,呆在國內等著看別人走街串巷好不熱鬧真是一件很堵心的事情,關鳩便和曲怡姐興意上來,臨時決定去夏威夷辦婚禮!
當然,蕭笑和林簡之便光榮被選中為他們的伴郎和伴娘了。
說是婚禮,他們連酒店和婚禮場地都沒有來得及訂,就跟人家商量了一下,蹭了拍戲時被空置的教堂,然後在一群歪果仁熱情的掌聲中,曲怡姐披著一件他們先前買好的婚紗,主動摟住了關鳩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深情的吻。
蕭笑杵在一旁扶著差點被她碰倒的攝影機杆子,嚴重懷疑這就是一個夢……
短短十分鐘,劇組休息時間結束,教堂裡重新站上了金髮碧眼的女演員,男演員穿著一身燕尾服款款地推開了教堂的門,拍攝機器發出細微的顫動聲,混合著幾句外語低聲的討論。
環境很美好,現實卻有點糟糕,因為劇組把他們的臨時換衣室撤了,在那裡換好婚紗的曲怡找不到地方換回常服,蕭笑幫曲怡提著她厚重的裙襬一路找換衣間,最後在一個廢棄的公交車上把衣服給換了,單單留下了一個隨長髮撇下的輕薄頭紗,象徵今天是她舉行儀式的日子。
真是,草率又匆忙的一個婚禮……
撐在床面上的那個45°角緩緩滑下,蕭笑隨之躺到了碎花床單上,小腿輕輕一挪,就把那個輕薄的照相機給踢到了床邊,險險地差點掉下去。
蕭笑依舊在閉目回憶,回憶大叔一眼相中了那個廢棄的公交車,以相當於520元的低價買下,開始和曲怡裝修他們的“新家”,草率的婚禮激發了兩人對於自由的渴望,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他們決定要開著他們裝修改造的新家找上一條流浪狗狗和一隻流浪貓貓,環遊世界!
在這個美麗的島嶼上,蕭笑不管他們會把那個破舊的公交車改造成什麼樣,也不管他們要如何把這個所謂的新家運出去,一心想去看看,她從小就嚮往著的那片抹茶綠的papakoea沙灘,看看時間將橄欖石到底磨成了怎樣的沙子。
剛剛收拾好,準備和林簡之出發,關鳩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條船,載上了他和曲怡的“新家”,說這裡的東西實在太少,不夠他們裝修的,就滿臉幸福你儂我儂地離開了,留下蕭笑和林簡之大眼瞪小眼。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太瘋狂了……”
兩人對視著喃喃自語,林簡之聳了一聳肩:“人生苦短,他們高興就好。”
蕭笑撇了一眼船開走的方向:“感覺大叔其實是有預謀的,慢慢撒手將店裡的事都交給了我,現在走的可灑脫。”
林簡之回眸詫異:“你也想環遊世界?”
蕭笑搖搖頭:“不,我暈車暈船還間歇性暈機。”
後來他們是如何攜手在抹茶綠的沙灘上走過的蕭笑記得有點模糊,光記得那平直的海平線,緋暖的黃昏,還有腳下粗糲的沙子,林簡之膩人的深吻,以及,在酒店裡意亂情迷的夜晚。
哦,還有醒來的那天早上,他聲線低沉又誘惑的一聲“新年快樂”。
他真的力證了他不是三分鐘boy……
那天,在人生地不熟的夏威夷,她忘了吃柿子,也沒有變透明,後知後覺地才聽到林簡之的解釋,原來自己身上的幽靈已經離開多時,她惱怒地揪住林簡之的衣領,憤憤地問他怎麼不早點告訴自己,就不用再吃那已經被她吃膩的西紅柿和柿子了!
林簡之順著她揪著自己的弧度倒下去,在他咬自己耳朵的時候,蕭笑什麼解釋都聽不見了,滿腦子都是清煦的海風和林簡之身上的溫暖。
把自己縮小再縮小,恨不得縮排床單裡,蕭笑的臉蛋紅紅,頭髮在床單上如綢緞般隨意披散,卻在聽到手機響的時候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
“喂?”
林簡之的聲音慵懶散漫,讓她不自覺地和那晚聯想到一起,旖旎的回憶一股腦地躥入她的腦袋,蕭笑覺得自己可能還暈床。
“照片挑好了麼,等下我去接你,去試伴娘服。”